5第5章(1 / 2)
“姑娘这是为傅公子殉情,哪里会求生呀!”
旁边脱下盔甲的侍卫大喝:“快让开!我下去!”
谢天谢地,还算有两个明白人。喜绥屏住呼吸下沉,敞怀任由衣裙漂浮在池面,成一摊离体泡起的孤魂。
岸上人一拨呼喊着救命,一拨指挥侍卫快些。
喜绥凭借越来越近的凫水声判断侍卫的距离,生撑到被捞起那刻,才吐了最后一口气,任自己呛水,一边哭嚎“我怎么没死,让我去死”,一边拿出了把肺管子咳破的架势,侍卫的耳朵实在受不住摧残,不得不求她:
“冷静点,大小姐,我们都冷静点!”
百薇带着洛母和苏嬷嬷赶到时,喜绥已披上了丫鬟们准备的外衫,湿淋淋地坐在岸边不肯走,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洛母看见喜绥,急匆匆地扑过去抱住她,“我的女儿,你怎么真去跳呀?!那傅遮还没死啊!”
喜绥抱住洛母哭诉,“娘,您别骗我了!我已知晓,他不过是今日死与明日死的区别!女儿走这一遭,受了天大的苦楚,池水冰凉刺骨,还呛得女儿浑身都疼……”
一旁的嬷嬷丫鬟们纷纷点头插话:
“可不是疼嘛,姑娘跳下去何其坚决!”
“连水都不扑腾一下!”
“捞上来时脸惨白惨白的,哭天喊地要去陪傅公子!”
洛母满眼心疼,喜绥泪盈盈地抱住她,“快别说了,别叫娘担忧!娘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是我不懂事,放着好郎君不要,非要嫁将死之人!娘,若您真嫌女儿在家里瞧着碍眼,给您惹事,女儿便嫁去地下,随了爹娘的愿吧!”
“傻孩子,娘不该逼你成亲,你刚熬过病痛,这个岁数正是享受自由、挥霍春光的时候!娘何苦跟你较这个劲呀!”洛母听她话里有转圜的玄机,立刻道:“一定是你误会爹娘想送你出嫁的意图,才对尘世全无眷恋的,爹娘宁愿你多留几年在身旁呢!哪有瞧你碍眼!这婚事咱们不成就不成,你别做傻事了,啊?”
喜绥扑进洛母的怀中感动地啜泣起来,“原来娘亲晓得我心中所痛!女儿也舍不得爹娘,若非爹娘定要我早早出嫁,傅遮亦不会成我心头慰藉!如今他要死了,女儿也是这些日子被爹娘逼婚,催得恼了,昏了头才……!”
百薇抹着眼泪跪下:“姑娘前些日子总问奴婢,老爷夫人非要她出嫁是为何,言辞间净是被父母抛弃的伤心,整宿整宿睡不着,奴婢跟着夜不能寐,有一日姑娘想起傅公子,竟稍有开怀,奴婢便常提起傅公子逗姑娘开心,姑娘这才寄托眷恋!”
“百薇!不必说了!”喜绥咬了咬唇道:“娘亲,您说,女儿非得嫁出这个家吗?”
洛母捧着她的脸:“不不,只要你活着,不想那劳什子殉情、冥婚,爹娘就心安了!若是傅遮活着,爹娘定为你说媒,若他死了,那咱们还可以等着别的缘法,爹娘等得起,也养得起你,你慢慢等就是了,好不好?”
喜绥作出为难情状,最终仍是点了头,“既然如此,女儿也愿意眷赖爹娘,这尘世间还有我留恋之人,女儿便尽力忘掉傅公子……”
“对对!这才是娘的好姑娘!这才是洛喜绥嘛!”洛母抱着她落下心,才有精力注意旁的事,摸到她身体冰凉,还湿着衣衫,连忙唤人服侍。
洛母亲送喜绥回到房间,一应汤药干衣都已备好,暖室安神的熏炉燃起,织锦雀儿的屏风后氤氲热气一阵阵在房中铺开,洗掉了喜绥身上的池腥气,床榻下供好火炕,被窝里也放了四五个汤婆子。
洛母看着喜绥穿好素衣躺进软褥中,为她掖好被子,“闺女,你且歇着,这些天也不必再练小字,若有缺的要的,吩咐下去,家中没的,让百薇帮你上街买。珍重身体,过几日,你爹休沐,爹娘带你去散心。”
喜绥乖巧地点点头,“娘,我的首饰珠宝,您可定要帮我典当了,以我的名义送到左相府中。”说完,便缓缓合上眼佯装睡去,洛母轻应过声后离开。
服侍之人散尽,百薇阖上房门,呼了口气:“我汗都吓出来了!走到守安院才想起府上侍卫都被派去驻门守墙!嬷嬷丫鬟们大都不会凫水!”
“还好嬷嬷们聪明,叫了侍卫!”喜绥回想虚惊一场,“下次再也不搞这出了,我娘精得很,等冷静下来多半要起疑,是我这性子,嘴上说生死相随有的信,真随了…我自己又觉得假。要是穿帮了,我爹娘保准一起揍得我满地乱爬!”
百薇赞同,“方才夫人走的时候,的确欲言又止的。怕是想质问,又不敢赌,万一激得你又说甚么爹不疼娘不爱。”
喜绥一拍手,“对!爹娘没有证据,再怀疑,也不会刺激我,只等我那些珠宝首饰堂而皇之地敬送到位,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爱慕傅遮,看谁还往府里递帖子!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逢年过节,我为恩人烧香供食,表达一番感谢,爹娘以为我长情,就不会再怀疑我!”
总算了了这桩事,百薇瘫在床侧,从被窝偷摸拿了个汤婆子抱着,“现下允了我出府,等会我就借着采买的名头上街打听李公子的消息。”
喜绥把汤婆子堆给她,自己起身,“行,行,姑奶奶,你躺我这来休息,全仰仗你了。”
百薇往旁边一滚,闭上眼,“给我倒杯水。”
喜绥麻溜儿地倒了过来,往后仰倒,主仆俩个直接睡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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