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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武周后世谈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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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想自己女儿的那点政治素质女皇也只能悠悠付之一叹而已了。

而今朝堂多事与狄公等温和复唐派的合作绝不能终止;因此至尊点到为止仅仅稍微暗示了一点对宰相们政治倾向的不满便顺理成章岔开话题谈及了近日内卫自洛阳、长安收到的线报。

而今新政伊始京畿安稳至关紧要皇帝为此广布眼线收揽间人每日收揽的情报车载斗量、莫可计算纵使再如何焚膏继晷也不能料理百中之一。也正因如此上官婉儿才荣膺宠命除每日奉命草诏修订制诰以外便要以宫廷女官的身份整理某些无甚紧要的都城消息撰写简报禀告圣上。而上官氏本为宰相苗裔聪颖绝伦冠绝后宫每每能从无声细微之处窥探紧要把握关节所言所述尽皆称旨无不吻合皇帝最隐秘真切的心思。也正是凭着这份老辣独到逢迎圣意的本事上官婉儿才能青云直上略无窒遏短短数年间竟由才人而至昭仪真正是天下未曾有的异数。

而今日议论两京事务上官昭仪的发挥依旧稳定。虽然先前被皇帝那天外飞仙近乎于匪夷所思的奇特话题搞得精神稍有恍惚但而今收摄心神稍稍回忆以后依旧是通宵流畅明白无碍。她先是稍稍总结了长安洛阳这一月以来的柴价、米价;而后转述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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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中此起彼伏的乡野舆论,尤为重视者,则是关中百姓对而今“新政的观感??所谓天下要冲,集于关陇,只要京畿要地的新政能够推行平稳,局势便算是安定了泰半。

不过,今日的陈述却未免有些微妙。都城百姓的消息从来是最为灵通,数日前皇帝刚刚透露要派遣钦使巡视关中水利的意愿,数日内街头巷尾便已议论纷纷,虽尔奇谈议论莫衷一是,但话锋却大多与新政不利。虽然上官婉儿百般措辞巧为掩饰,但转述时那种市井小民特有的直率尖刻与放肆大胆却真正是挥之不去,哪怕含糊中稍有提及,都刺得一旁随侍的女官们头皮发麻,捧着铜镜拂尘金盆不知所以,唯有以眼观鼻而已。

但皇帝静静听完,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喜怒:

“百姓竟疑虑至此么?

此语一出,纵使上官昭仪都一时失语??百姓怎能不“疑虑至此?垂拱年间圣母神皇也曾兴起大狱要革新吏治,屡屡下诏令百姓检举奸佞,但如此矫饰伪作百般掩盖,却不过是为了清洗叛逆打压异己,以酷吏弹压一切妄图挑战武周易姓的逆臣;而酷吏横行攀缘罗织,被牵扯入局中的平民黔首更是不知凡几。而今故技重施往日重来,都城百姓但凡不是痴呆,怎么能不猜测皇帝的用意?

圣旨说什么“新政、“与民更始,京城黔首未必明白;可一旦提及“荡清吏治、“革除积弊,那人家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说吧,又要整谁了?

自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绝不能自上官昭仪的口中露出。她只能垂手敛眉,轻声细语的委婉劝慰:

“百姓们见识不多,不能体谅陛下高居九宸的难处,一时妄自揣度,那也是有的……

女皇微微一笑:

“妄自揣度?人心似水,莫可约束,这样的街谈巷议,原本也不是朕可以弹压……不过天视自我民视,民心疑虑如此,自当引为戒惧。施政以立信为第一,总得元元黎庶信服听从,才能有新政施展的余裕。商鞅千金徙木,正在于此。

而今时殊事异,皇帝是真心诚意、毫不参假的要“涤荡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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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再行新政了;但正因为真心实意,才不得不面对往日自己给自己挖的大坑??信任摧毁容易却难于建立,在用酷吏与检举坑将都城上下坑了一波底掉以后,朝廷与百姓的互信

不能说是血□□融,至少也算形同陌路??什么“千金徙木?!即使皇帝将洛阳城一切的高处都挂上千金悬赏,应者恐怕也是寥寥。

但这样的实情确实是太难听了。上官昭仪只能说点绝不出错的片汤话:

“日久人心自见。陛下朝乾夕惕,夙兴夜寐,用心专诚至此,百姓定当能体会圣上的一片苦意。

??至于百姓什么时候能够体会嘛,那就不方便细说了。

至尊只是啧了一声,并未接过心腹女官这句纯属宽慰的空话。她垂目注视榻上安枕的金玉如意,仔细端详金质细腻的纹理,轻描淡写中再次开口:

“太平谢恩的奏疏,今日下午就能递到了罢?

上官婉儿垂手答:“是。

“那就替朕拟一道批复。皇帝淡淡道:“先嘉许公主的忠贞,而后宣示凤阁,就说镇国太平公主身份尊隆,非同寻常,不能不郑重其事;除寻常的典仪之外,可以特赐上方斩马剑一柄,巡视中得自专刑罚;举凡一切斩首、流放以下的决断,都不必请示朝廷了。

上官氏本自凝神细听,默默诵记,但听闻“自专刑罚云云,仍旧是长睫微颤、呼吸稍乱,几乎维持不住沉静如水的面容。她勉力镇定心绪,低声委婉进谏:

“陛下,公主府中并无精熟政事的属官,位不得人,如何能受此大任呢?

自专刑罚自专刑罚,再怎么“自专,总不能是镇国太平公主纡尊降贵沿着黄河河道一路亲自审案;仅以朝廷体制而论,也总得有几个下属分担庶务??但公主府邸养尊处优,等闲哪里有这样的人才?难道叫奶娘与虔婆上手拷问嫌犯么?

但皇帝并不在意:

“朕听闻,公主开办的学堂中曾教授国朝的律例,不少生员习练再三,也算是文法吏的苗子。有志不在男女,挑几个出色的生员随行,帮着把案子办了就算了事。

居然真是要将这些一无所知的政治素人给牵扯入局中。

这一句浑若无意,却恰到好处击中了上官昭仪思虑良久的软肋,以至于她头皮发麻而心跳加速,却不能不咬着牙说出不合时宜的劝告:

“这都是纸上谈兵的寻常人物而已,既没有料理过庶务,又如何能承担这样的大事呢……“

皇帝平静道:

清理黄河水道而已,有什么窒碍难言么?

不错,国朝律令三令五申,黄河水道十里以内不许修筑任何的田地房屋坟墓,是真真正正明明白白的一刀切,毫无走展推诿可言。就算学堂出身的孤女们再如何不知世事,难道拿一把尺子量长短也不会么?照着规矩沿途一律铲平,有违令者直接以上方斩马剑的名义重惩便可;拿着刑律直接按条文和数字做对错判断,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新手的么?

可是??可是世上所有的事,真的都能一一按着刑律来么?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已经再也没有婉转伪装的空间了。上官婉仪缓缓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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