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云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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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曙光刚将东方点亮。
一人一马自安静而深旷的官道上踏尘而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如疾风一般,偏离原本的路线,奔向南边那不曾熟悉的天地。
行进一整日后的傍晚,顾烽牵马进了姑苏境内的一座小城,他寻了主街上最热闹处客栈打尖,姑苏一线并不是自北境回京城必经的路线,顾烽走这条道,是特意往南绕了路,只为堵人而来。
云归此刻并不知顾烽前来,她是白日从姑苏城中动身,途径江西,准备归往岭南。
“少主,您先上楼,属下随后就来。”
她的随从云九在客栈的马厩处盯着伙计给马喂着水和草料,怕云归肚饿,让她先上去休息。
“好。”
云归独自先行上楼,大堂里座无虚席,拥挤热闹,伙计掂着云归抛来那块分量不轻的银锭,刻意给她寻了个靠窗位置,收拾出一张方桌。
“客官您且用茶,小菜随后就到。”伙计笑道。
云归点头,淡漠以对。
这客栈二楼请有评弹,坐在厅堂中央弹唱的歌女,歌声清脆婉转,唱的正是吴哝软语中《声声慢》的经典桥段,嘤嘤依依,独有一番江南味道。
“青砖伴瓦漆,白吗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
熟悉的语调,市井浓重的闲逸另云归微微放松,低头闽了一口茶。
不愧是江南!随意一盏便是茶香浓厚,入口有丝丝回甘。
云归脱了大氅搭在凳子上,伸着头去看伙计托盘上端来的小点。
即便江南景美,她也做不得过多停留,云氏传统,每年第一槽香云纱前,必定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
而今,云氏一脉,除她之外也再无人主持开染。
因为时间紧迫,云归只打算在此地逗留一两个时辰,歇歇座驾,填饱肚子。
“同是途中过客,不知能否拼个桌?”
浑厚的声线响起,云归身子一僵,回头的那一刹那,眼中带着犹疑和不敢置信,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怔迷地皱起了眉头。
顾烽将长刀靠在墙角,满是黄沙的大氅非搭在云归大氅之上,尽落尘埃。
云归目光落在那非压她一遭的布料之上,面露不悦。
错愕之后是苦笑,云归心知,应是年初反抗太过,惹来顾家紧迫盯人了。
“看来我这运气尚好,不必西出阳关,也能遇到故人。”说完她转头去看窗外。
外面是,绿水红桥十里太平,烟雨楼台烛光向暖。
“四妹,我是特意来看你的。”顾烽道。
同时他也奇怪,为何云归一扫之前的懦弱,变得不好操控起来。
云归顿了顿,兄妹二人对坐有些尴尬。
“我们兄妹许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茶。”顾烽道,勉强拉了个开场白。
“也不算久,年三十那晚,我与兄长不还坐在一张桌子上准备用年夜饭吗。”云归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似沉浸着几丝自嘲。
顾烽一愣,到嘴边的茶杯顿住,“我替三妹,向你道歉。”
云归本名是顾云归。
顾家乃戎马世家,但到云归父辈顾玉洪一代便难以肩负庞大的军费开支,在已有原配正室情况下,计娶富商之女云氏填补开销。
云氏是个恋爱脑,被人哄骗养在京外不说,白当大半辈子出资人,到了也没混出个正经名头,连带着云归始终背负着私生女骂名。
“我也习惯了,”云归笑道,带着几分薄凉,“兄长不妨有事直说。”
顾烽长叹一声:“是我不好,身为兄长却不能…”
他本想慢慢铺垫,而云归却不想静静的听。
“既然兄长只为叙旧,那云归着急赶路,便告辞了!”
是时候走了,眼下灯市未起,她还能在街上买些补给支撑剩下的路途。
“北境军需二十万!”顾烽长叹一声,装作为难道。
云归就知道,无论何时,找她都是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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