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苏悭其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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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悭立在萧煦书房前,抬手刚欲推门,便听得一阵埙声幽幽传来。
他手蓦地一顿,听了半晌,忽而双眼定定,一时之间滞住了。
埙声幽怨苍凉,悲怆肃穆,悲而不伤,凄而不厉,让人闻之震撼。
一曲终了,像跨越苍茫的大漠,又凌空摘星揽月瞬时消逝于天幕;忽而大雪纷飞,入目是铺天盖地刺眼的白,天地悠悠间万物不复存在,万丈豪情,雄壮气魄,尽散于弥天大雪之中。
他心下情绪久久起伏不定,这曲《长风破》,还是他教给子温的,但从未听他吹出过这样锋芒毕露的情绪。
饶是年少时的自己,也没有这份磅礴气概。
他抬起眼直直地望向碧空,良久,长叹一声:“大刀劈得山峦摧,长枪直捣孤月碎。子温志在,万里长空啊。”
揽了揽外袍,他抬脚阔步走进屋里。
甫一进去便见萧煦端坐在案前,手边搁着一枚精致古朴的黑陶刻花埙。
苏悭看着这埙,恍惚之间有些感慨。
“这埙都该有十年了吧?为何不换个?”
萧煦神色淡淡,“习惯了。”
苏悭笑着打趣:“怕是舍不得。”
萧煦点头,眸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一脸自然地开口:“的确舍不得。”
苏悭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才神色尴尬地僵硬着身子艰难地在他对面落座。
心下却觉得诡异得很,这小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书房中点着香,烟雾徐徐升腾,氤氲在萧煦辨不清喜怒的面上。他抬手斟了盏茶递给苏悭,继而拂袖随意拿起桌上的陶埙在手心把玩。
指尖轻轻抚着埙身的孔,眼底晦暗不明。
“父皇爱方其均的字,并非歪打正着,而是您早便知晓吧。”
萧煦这话,没带半分疑问的口气,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肯定。
苏悭闻言一滞,刚要举起的茶盏也放了下去,抿着唇默不作声。
良久,他才缓声道:“多年前听人说过……”
萧煦鹰眸锐利,抬眼盯着他,开口打断他的话,“先生与父皇早便相识吧?”
苏悭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子温这孩子什么都好,偏生多疑敏锐,还相当心细如发。
无奈,他只好点头承认。
“我是同陛下相识,然彼时他还尚是太子,已是二十余年前的事了。如今,”苏悭垂下眼睫,语气平淡,“早已是形同陌路。”
“因何相识,又因何形同陌路?”萧煦眸光犀利,接着逼问。
“子温!”叫这接二连三的问话着实惹恼了,他拧眉叹气,“人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你为何偏要紧抓不放?”
“过往?”萧煦声音陡然拔高,幽深双眸紧紧锁住苏悭,“先生,本王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
苏悭闻言一震,对上他那双无比熟悉此时却无端陌生的双眸,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本王换个方式问先生。”
萧煦沉声,字字句句缓缓道来:“十年前,先生为何执意跟随本王?”
苏悭一怔,双眸瞪大,张口无言。
十年前他初遇子温,便于长街前拦他车驾,苦苦求他收留。任凭他说什么这小子也置若罔闻,铁了心不肯收留他。
他甚至连入府为奴这样折辱人的话都拉下脸说了,子温还是半分不为所动。
说孤苦无依,流浪街头这小子也没有半点心疼,从头到尾只知道板着张脸。
最后竟还是他颈上挂着的那枚陶埙在争执间,或者说他单方面祈求间不慎露了出来,见这小子神色终于有点变化,他便抓住时机,果断地把这埙摘下来挂在这小子脖子上。
然后继续求他带自己回府。
当年这个见面礼萧煦确实十分受用,便松口让苏悭跟着一道回了王府。
自此苏悭为他筹谋襄助,教他藏拙示弱,护他在茫茫大雪的皇宫平安无虞,这一护就是十年。
可以说,没有当时的苏悭,就没有现在的萧煦。
彼时他于苏悭而言,不过是毫无纠葛的陌生人,他因何掏心掏肺,尽全力护他助他?
世上并无无端的爱,只有无端的恨,这是孟延意教会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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