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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春城飞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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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一度,拂乱眉眼。

阔别数月,再次相见,她看起来神思开阔不少。

发上用了细长银簪,一袭玄衣修身挺拔,双钏缚袖,袍角蔓有花纹,以银丝绣制,精巧却又不惹人注目,只是面容虽有大改,却变不了神色,变不了那双眼。

世上诸多人,他唯独不会从林斐然的眼中看出半缕污浊,窥见半片阴光,世上诸多人,只有她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对视的瞬间,种下的相思豆倏而在心口发热,功法兀自运转,一阵熟悉的暖意顷刻间涌向早已僵冷的四肢百骸,于是十指微动,沉寂的心终于砰然,他再次溺入那抹安静孤韧的眸光中,难以自拔。

二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肢体接触,他亦觉得不必。

道和宫有不少私下相恋的弟子,他撞见过许多,大多不过是两手交合,或是双肩相触,说些无趣的话,然后毫无意义地对视互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望得再深,牵得再紧,若道不一,终要殊途,同道而行,方有永恒。

在他看来,这般相处,实在不如一同打坐练剑来得有意思。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日,他与林斐然在小松林中打坐,她尚在苦恼运灵一事,毕竟努力半日,留下的灵力却十不存一,心中难免觉得挫败,纵然知晓与灵脉有关,她却仍不甘心,想探寻别路,便叫他行灵,她来观测。

卫常在依言照做,如往常般吐纳灵气,他修的功法与张春和一致,吐纳时不可紧闭双目,只得半阖眼帘,取自俯仰半阖,天地皆入眼之意。

灵力汇入周身,原本只是绕着他观察的少女脚步微顿,停至身前。

她先是弯身屈膝察看,随意绑起的长发便散落而下,细碎地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一阵雪风的凛冽与难言的柔和,似是看得不甚清晰,她索性半跪雪间,仰头看来,清亮的眼很快凑近,望入他半阖的双目。

她就这般撞入眼中,卫常在眼睫轻颤,呼吸微滞,却不动声色地稳住,仿若仍在入定之中。

两人相隔咫尺,呼吸交融,他的眼直直地盯着她,盯着那双贸然闯入的眼,是她自己要看进来的。

她的双眼黑白分明,睫羽划出一道目线,眼瞳却不似他的这般漆黑,雪光映衬下,是些微清浅的褐色,离得近了,便能望见她那因光线变换而放大缩小的瞳仁,望见占满她眼底的自己。

离得近了,能看到她眼中的好奇,能看到她额角拂动的碎发,能看到她带有淡淡细纹的双唇,能看到……她抽身离开,一切忽而消失,眼中只余冰雪。

“卫常在,你修的这门功法好生奇怪,怎么灵气还能从眼中走……卫常在、卫常在?怎么还在入定?醒醒——”

在她的呼唤中,卫常在结印收势,仰头看去,她立在澄澈的天际之下,目色清正而无畏,眼珠微动,正在打量他。

离得远了,往日清晰的景象都好似模糊起来。

马那般有灵性,落地回神后突然惊厥嘶鸣起来,马蹄四踏,打着响鼻,涎水四溅,林斐然下意识将如霰拦到后方,反倒叫卫常在受了一遭。

他目光微顿,不禁看了林斐然一眼,正欲回身拦下惊马,便有一人信步上前,一掌探出,虚虚落在马面之上,虽隔了半寸有余,却仍旧让它安静下来。

风拂过如霰额前碎发,露出眉眼,四下喧哗骤停,众人只觉此等容貌,此等风姿,此等天然之力,完全是传记中记载的仙人临世。

林斐然侧目看去,一时也有些讶然,没想到如霰竟也有此善心,然而感概不到片刻,那大马便双目一闭,无力支撑般垂下头颅,再无动静。

如霰凉声道:“物肖其主,不听话的畜生,总要吃些教训。”

这哪里是在说马,分明是指桑骂槐。

言罢,身后一道寒风起,卫常在回头看去,却见那原本闭目的大马此刻前蹄高扬,嘶鸣声震,双足重重下落,带有千钧之势,似要将身前人踏作肉饼。

卫常在侧身躲过,便见方才站立的砖块被踏得碎石飞溅,可知此人为这马儿添了多少助力。

一击不中,大马再度奔行几步,铁蹄高扬间,他旋身拉绳,打算止住汹汹来势,却忽而不慎,信手脱缰,整个人暴露在马蹄之下,躲避不及。

林斐然眉梢微动,尚未动作之际,便有一人摇摇晃晃上前拦下马蹄,长剑划过,马儿嘶鸣后退,被其余赶上的弟子牵制。

来人正是蓟常英,他脚步虚浮,唇色黯淡,斗笠歪斜坠在后颈,看起来如同被吸过精气一般,但他还是打起精神,作揖歉笑:“车马不可过桥,行至桥头,不得不勒马,在下代师弟陪个不是,惊扰二位道友了。”

蓟常英作为道和宫人人敬仰的大师兄,术法剑艺俱佳,却有个人尽皆知的弱处,他十分容易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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