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春城飞花(1 / 2)
修士与凡人天生便有差异。
灵气无处不在,修士可以凭此乘风遨游,呼云唤雨,凡人可以依凭的却只有双手。
那一年,辜不悔于西乡大泽府游历,路遇世家修者欺凌弱小,他拔刀而出,迎战四人。
那一日战得惨烈,黄风悲啸,肆血漫天,为他铭刻了横贯半身的伤,但终究是胜了,只是为了一户极为普通的人家。
在辜不悔之前,没人想过凡人也能与修士抗衡,但在辜不悔之后,也再没有一人能与修士抗衡。
林斐然立于长剑之上,望着这个大呼小叫的男人,目光忽而奇异起来,她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这样一个狼狈的场景遇见辜不悔?
辜不悔见她不语,以为还有误会,继续解释道:“小妹妹,你仔细看看这小鸟,它身上的伤药是我上的,包扎的布匹是我唯一干净的丝帕……”
林斐然转眼看过,又望向这崖壁,奇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听她这样问话,他便知晓她是信了,挠头笑道:“自是爬上来的,峭壁看着陡,其实借力点极多,呲溜就上来了,若不是这鹰闹我,我早便呲溜下去!”
林斐然闻言,御剑前行半分,挡住飞鹰身影,露出剑尾:“那我带你下去。”
“多谢多谢!”辜不悔怔愣一瞬后放声大笑起来,他遮盖住被叨破的衣裳,压住歪脖树,纵身一跃,竟稳稳落到林斐然剑上,双手大张,“许久未搭修士长剑,倒有些不习惯了。”
林斐然下行速度并不快,她甚至有些紧张,便愈发话少,闻言只是转头看他一眼,默然放缓了一些。
直至落地,辜不悔纵身从剑上跃下,跑到崖底摸出六柄长剑,一个包袱,一个幕篱,对她道:“我只是一个凡人,身上唯一能算灵宝的也只有这几枚灵玉了,权作谢礼,切莫嫌弃!”
林斐然还未推辞,便被他硬塞了两枚灵玉,随后便见他从包袱中摸出一盒粉脂,指尖蘸取膏体后抹在脸上,那粉脂与他肤色极不相衬,却妥帖地掩住了他的伤疤。
他将幕篱戴在头顶,六柄长剑逐一挂上腰间蹀躞带,像个高头大马、肌肉虬结的剑客,却独独不像传闻中那个挎刀的辜不悔。
辜不悔对她笑道:“不必推辞,我皮糙肉厚,叨两口无甚大碍,但若不是你,今日那飞鹰势必要与我同归于尽,何苦来哉,你多少是救了条命,这谢礼就当是为飞鹰而送。”
林斐然一怔,没想到他是为这鹰送上谢礼。
她仔细看去,透过灰扑扑的幕帘,只能隐约看到他咧笑间的白牙,其余俱都模糊起来。
两人相谈间,如霰与谢看花上前询问:“怎么了?”
辜不悔三言两语解释过,没心没肺笑道:“其实我悬在此处已久,大抵两三时辰,来往了几波人都没搭理我,原本叨我的两只飞鹰都开始轮值了。”
谢看花扫过他的装扮,问道:“此处临近春城,大家急着入内,未曾听到也属正常。阁下如
左手持绳下垂,是为绢索手,右手持戟上扬,是为宝戟手,如此,可避灾祛邪,索十方安定。
她是修士。
蓦然间,她睁开眼,一双蒙白的眸子向林斐然看去,容色平和,凝视许久后,又微微颔首,旋即闭回双目。
“大娘,观你们穿着打扮,倒像是从北边而来,也是到这春城来求见圣人的吗?()”鲏?鑠驓???涎???????絶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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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示意,周围人试探性伸手来拿,辜不悔也混入其间,摸上一个大包子。
林斐然拦住他的手腕,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灰扑扑的纱帘后隐约露出一排白牙:“小妹妹,你见到我,见到这道横疤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又何必追问。你心中觉得我是谁,我便是谁,可以吃了吗?”
得了确切答案,林斐然也没再阻止,而是看向周围人:“你们衣衫上的图腾我见过,你们是北原来的?”
有人小声应道:“是,北原天寒地冻,仙长以前去过?”
林斐然点头:“以往北原妖兽出没,我便与师兄去过几次,不过只是除妖,并未多留,方才也只是认出了那身烈火纹。”
有人闻言叹息:“如今的北原,怕是妖兽都不多了。”
辜不悔吃着肉串,抚平幕帘,好奇道:“为何,难道终于有宗门去北原坐镇,妖兽不敢作乱了?”
“非也。”一位阿婆转头看向中心那位女子,“我们北原也是有宗门的,只是不比四大洲的宗门这般强悍,但千百年来也始终庇护着北原子民。”
林斐然复又看向那名女子。
北原确实有个宗门,名为神女宗,十分神秘,从不招纳弟子,如同其他散小的宗门一般,在乾道毫无声名,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当初同蓟常英在北原历练时偶然碰见的。
那阿婆又道:“妖兽之所以不多,是因为它们也无法在北原活下来了,就如我们一般,要么迁徙别处,要么死在那里。”
辜不悔手中抛着几枚石子,沉默片刻后道:“我听闻北边疫病肆虐,可有其事?”
阿婆点头,苍老的面上显出几分凄惶:“这是因为苍天不满,所以才向我们降下诅咒,落下天罚之物,自它出现后,寒症疫病便蔓延开来,就连我刚出世的孙子也……
起初,神女宗的各位仙长还可医治一二,久而久之,便也束手无策,我们只得南下
() 便要求求城中圣人,以你之性命换回我儿!他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要你血洗一镇百姓?!”
有人低声道:“可他不是也救过许多人吗?”
“他救的又不是我!”老者直直盯来,仿佛要将眼前人望出一个洞,“辜不悔,你等着,天道轮回,总要报在你头上!”
稠密的树林间偶尔洒下几许日色,辜不悔坐在浓荫下,幕帘掩去他所有神情,静默许久后,他又凑上前问:“大娘,这寒症到底是何时起始的?是一人患病,还是突然之间全部染疾?”
声音一如既往的明朗,仿佛方才的痛心指摘,他一句没有入耳。
“脸比城墙厚,心比黄蜂毒,这就是人侠!阿囡,就是他害死你爹爹!”
小孩闻言抹了抹眼,情急之下,将手中吃剩一半的白馍扔出,但因力道不够,只摔上辜不悔的袍角。
他却突然顿住,随即捡起馍馍起身,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几许日色,腰上悬挂的六把长剑肃冷无光,纱帘后的面容背光而视,越发沉郁难见。
老者立即将孩童护到身后,慌乱望向四周,大喊道:“人侠要动手了,欺辱孤寡小儿,此处还有仙长在场,你、你胆敢胡来!”
辜不悔却只是挠了挠后背,随手却又精准地将白馍扔到小孩怀中,散漫道:“食物精贵,入城后有没得吃都难说,还是自己留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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