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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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知情事何物,食髓知味后竟是这般难舍,好在她清醒,还未尽然跌进那登徒子的温热暖怀中。
愁丝绕脑,人也落得哀怜。
她生来无物,前生有幸受得他人所依过活,应知施舍朝夕一瞬,断不能以此长赖。她亦知晓虚幻将破,黑暗无处遁形,最终会裹挟那些孤苦伶仃之人,只叹力不足,竟是要俯首世间男子。
观面前人势在必得模样,惯有书中讲授圆滑老狐狸狡黠一说,若她出于簪缨世家,何苦要掣肘人下,受耻辱之罪。这会儿又想起来那晚,真真悔恨!
“阮厢身上最昂贵之物尽被城南王攫夺了去,在你眼前的阮厢不过躯壳,晓得算是再为城南王如何奔走也比不上初次人事。世人总说女子立于天地,为夫,为子操劳半生,可谁人知道,那都是失了贞洁才变作他人依附……”
她说得声色动人,哀愁苦楚如风攀在脸上,却怎么也吹不倒那一身顽强。
“我定会结衔草以报,还望城南王再行好事,帮,帮阮厢……”她从小到大都没求过人,可是对他竟是三番两次,不觉小脸绯红。
他顺手撩起风吹到阮厢嘴边的发丝,一阵清香拂过鼻尖,似曾相识,冰铸冷眸堪堪塌下,多了些怜悯柔情,别过眼。
“帮我是可以再帮,只是阮娘子你这不识人好歹的性子,怕是再帮,我倒真成人口中的浪荡子了。娘子此番性情大变,莫不是想嫁人了?”
拒人千里的冷漠她还是头一次经受,若不是流浪至此,她定是会把李郢湛当做野雉扫地出门!
言外却只有忍耐怒火,“城南王好歹也是上过庙堂之人,胡乱毁人清誉,叫与野犬何异!”
李郢湛倒也对辱骂言辞习惯,尚不能伤及皮毛。
“没想到娘子下野丫头,居然也知礼义廉耻,可李某身边最容不下满口俗世规矩的奴才,我是让姑娘没了清白,怎么,大隆律法在前,良家民女受得保护,你便是到官府去告我。”
“李某也不会多说一句。”悠悠落下数字,阴鸷双眸格外清澈,让人感到一阵森然。
阮厢气急了也无从打骂,只得咬着牙说。
“谁不知晓县令挂的都是你城南王的名儿,一方受你庇护,罪罚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来……”她怪委屈起来,愣是把凄惨说演一遍,鼻尖红红惹人怜。
李郢湛苦笑一声,脸上依旧倨傲不已,对此番固有外在荣华嗤之以鼻,“一个生在边野的王姓,龙城虎下,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施展,小娘子倒是抬举了。”
阮厢细细想来,他还真是个闲散人,若是那九重阙的贵人,哪会像这般慵碌。
这一想明白,他还有什么能耐帮自己到大明宫去,没了好声气,“终于肯如实相告了!怪不得京城里人人把城南王当做笑谈,不过都是诓人的把戏,我阮厢遇人不淑,竟是每每遇到歹人!”
李郢湛看着她面露难色,有趣得很,“娘子不比李某正人君子,不过都想攀龙附凤,借助橄榄枝向上爬罢了,何必自恃高贵。”
“我看小娘子也并非想与我分道扬镳……”温热体气再一次袭来,猛得灌上脑门。
阮厢仿佛身临巨石压迫,她未出过远门,更别说与什么人相处,可城南王身上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现在是,那晚亦是……
“同病相怜者,谁都瞧不起谁,谁都没资格瞧不起谁,娘子无路可去,李某可以为你铺路。”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她嘘声问,“城南王莫不是烟花柳巷逍遥惯了,我一个无财无学的小娘子如何能入得了公子金眼。”
“地陷归处也尽是繁花,唯有绝处逢生。娘子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话如铁律,人就堵在风口处,仿佛风也为此止息让步,不敢违抗一丝。
面前人一字一顿传到她耳旁,在胸腔不断鼓动,阮厢翕动的嘴角跟着默念,“地陷归处也尽是繁花,唯有绝处逢生……”
是啊,长安城遍皆金银财宝,能接纳八方来客,她既然能在山野活十几载,这天子脚下,想必她也能闯出一番天地,而崔裴和沈杜若,必受她所受。
为今之计只能依靠城南王……
??
第二日清早,天微微亮时,李郢湛便派人到平康坊将阮厢衣物行囊拾掇好送回城南王府。
“这些日子在三娘处不少叨扰,今日要走,可不能白吃白喝,拿上来。”
搬运伙计鱼贯而行,全是大匣子。
他派人从江南水运来不少好货,拍了拍,“都说长安城美女如云,居大隆之首,可这江南美女才是真正的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宜家刚出的新品,小小心意,望三娘笑纳。”
“远处便闻着味儿了,城南王还是一贯大方啊。”她帘开布,各种成色的胭脂使人眼花缭乱,都是上好的妆品。
颇为满意继续说,“你我之间何须在意这些,且双悦楼近年来不少得你照顾,这小小的忙,不说我三娘,屋檐下的每个姐妹都不会袖手旁观。”
李郢湛眉眼一笑,如这香气四溢的庭.院,有种散不开的多情,“来日我是要在众娘子身上讨回来的,怎么算也不会失亏。”
她招来下人妥置放好,搭一把手抬起匣子,吩咐道,“当心点。”
回望头顶阴天,恼他一眼,“只是阴雨连绵,一时难以见晴,小娘子身子刚好,再冒着风雪,怕是会再添新病。”
阮厢正打量说话的两人,对上三娘目光,微微颔首。
“这方人多嘈杂,来寻个乐子倒是美妙,常住怕是也不妥。”他云淡风轻说。
三娘注意到阮娘子视线还留他身上。
“你是担心她学坏了?也是,这般纯洁的娘子,可不能染上风尘气。”
他噗嗤一笑,“三娘还是头一次看贬自家,你知道我并非这样想。”
“我看得出来阮娘子对你不一样,我瞧着也喜欢。”
三娘拔高声音,对着他后背的阮厢招手说,“地儿不是什么好地儿,但好在也能遮风挡雨,阮娘子是城南王的友人,如若不嫌弃的话,从今以后便也是三娘江湖上的妹妹了。”
平康坊正门璀璨生光,即便是白日里头也点上蜡烛灯笼,确实有着烟火人家难得热闹,一时竟是忘了时辰,对这股胭脂水粉香味也渐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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