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恩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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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为那是前几年的他,梦境变得清晰后,我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和现在的甚尔相比,梦中甚尔的轮廓和面容要更加成熟。
母亲说未来的时间会一并存在于我的梦境中,那么,我见到的是几年后的甚尔。
像是在窥探西洋镜,梦中世界的视野像是变形的曲面,时而扭曲,时而正常。
几年后的甚尔正在和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西装男说话。
我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做预知梦,像是在看某种电视连续剧。预言是无解的,曾经我因为一个滑稽的预言困缚在禅院家,而那件事至今没有兑现,无人再提起,我的时间白白耗费在那里,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相信预言的代价。
预言是危险的。
梦并不会天天发生,见到未来甚尔的新鲜感很快褪去。我开始忧心忡忡。梦中的场景逐渐揭露出一个可怖的事实,命运纺织的丝线在此时露出狰狞的尖牙。
他始终孤身一人。
我看着他百无聊赖地度过每一天,和很多人打交道,可那些人大都没有脸孔,不会出现第二次。
他并不缺打发时间的东西,甚至很有规律。从西装男那里接任务,杀人,赚到钱,迅速花掉,过一段没钱的生活……如此周而复始,他依旧住在那栋房子里,在委托到来时他会讨价还价,仿佛嗜钱如命,到手后眨眼间便在赌场或马场输得一干二净,他既不储蓄,也不欠债,过着一种充满规律而自我放逐的生活。
对了,梦中他叫伏黑甚尔。
他组建了新的家庭,我原以为这是他尚且和这个世界留有联系的佐证,他只是定期扔笔钱过去,像是在尽某种义务。
至于为什么我不在了,答案显而易见。
我的健康已经消耗殆尽,原来它是件消耗品。
我不觉得在长期的酗酒、失眠、药物折磨下的身体还能长命百岁,只是我原以为还会有一些时间。
梦中的孤寂穿过现实的薄膜,现实生活中的甚尔每天忙来忙去,仿佛再小不过的事都是有意义的,可是几年后他会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我不想称之为堕落,又找不到更好的词语。
正当我以为那是已经是最糟糕不过的境况时,我看到了终局。
“这……是什么?”
血淋淋的空洞穿过他小半个身体,像是西瓜挖走一块,自然到诡异,消失得干脆利落。粘稠的血汩汩滴落,如同钟摆发出倒计时。
我忘记梦中无法发出声音,或者我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嘴无意义张大,手指伸在半空中,畏惧蜷缩。
真的触摸到了怎么办?
梦境徒然破碎,尖利的碎片捅入心脏,它还在跳动着吗?
我麻木地重复着那一幕,他死亡的那一幕,一次又一次重放着,企图找出虚假的佐证。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会做起同一个梦,他的死亡周而复始重复在我眼前,巨大的空洞贯穿他的身体,将我的灵魂啃食殆尽。
终局,这就是一切了吗?
白天没有任何异样地度过,我知道这只是假象。
想要逃避,忘记看到的一切。
会大笑着抱住我的甚尔,不可能会变成那种样子。
为什么要一遍遍重演?
我开始憎恶梦境,憎恶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夺取我一切的世界。
体重迅速下降,即便吃下再多的食物,只能维持到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吐掉。
无法容纳任何新的东西,只剩下那个丑陋的梦。
纯黑的空间重新出现,依旧是灿如繁星的光点,大部分像是背景装饰的一部分,在我触摸不到的虚空之上。
不需要寻找,我直直看向象征那个事件的节点。
还给我。
还给我。
我不断吞下光团,企图磨消它的存在,我不需要操纵一切,只需要改变这一件事。
我的乞求从不会得到回应。像是冥顽不化的肿瘤,它始终碍眼地待在原处,我的梦境没有任何改变。
我甚至开始打听六眼的动向,不到一天就放弃,所有暗杀他的人都以失败告终,这条路行不通。
因为最近的异样,甚尔对待我更加仔细,像是对待一触即碎的玻璃人。
有时我甚至不耐烦起来,他的态度令我烦躁,我几乎要大喊大叫,我想扯住他的头发,抵住他的眼睛,告诉他,背弃诺言的人是你,变成那种样子的人是你,要离我而去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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