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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红月出天地流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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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越苦苦抵抗,然而飞夜叉指尖如刀,咔嚓一声,护体神光破碎,飞夜叉乘势而上,一把掐住文财神的喉咙,高高举起,口中发出近乎凄厉的咆哮:“你就该死,该去给公主陪葬!”

飞夜叉面容狰狞,已经不能说像鬼了,它本身就是十大阴帅,这世上最凶煞的鬼之一,他一手抡起潘越的身体,像举着一个破布袋,猛力砸向大地。

轰!

仿佛连天地都在震动,屋舍坍塌,尘嚣冲天而起,地面直接陷落出一个骇人的巨坑。

元恕、霹雳几个忙着救散落的凡人都来不及,更别说去帮潘越,再说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惨白的月光下,尘埃渐渐落定,潘越从坑底爬起来,闷闷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淤血。也不知他是皮糙肉厚,还是沉得住气,被揍趴下了也不怒不恼,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平静而疲惫,道:“我从未辜负阿图雅,她下嫁与我,不过是为了进入琉璃京,咒杀皇帝,进而让乌蒙的铁骑踏平我大璃的疆土,她本来一开始想嫁的就是皇帝。”

“!!!”

此话一出,仿佛当头棒喝,元恕惊讶万分地张大了嘴,这、这……在苏日娜口中阿图雅是为了两国和平才远嫁敌国,怎么到潘越口中又变了情况?

飞夜叉咆哮:“那又如何!”

它没有否认,也也就是说潘越所完属实,元恕震惊得无以复加,先前真是误会阿图雅公主了,到头来她才是真正的狠人。

与此同时,她又有些庆幸,幸好苏日娜没有听到,她一生都坚守着公主的梦想??促进两族和睦相处,亲如一家,若是听到这般残忍的真相,元恕都不敢想象她会崩溃成什么模样。

飞夜叉指着潘越暴跳如雷,嗓门大得像是擂鼓:“她可是你的妻子,你亲自带兵追捕她,下令放箭,把她逼到跳涯时,你的心不会痛吗?那时,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最后一字落下,仿佛从九天之上砸下无形的巨锤,潘越猛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她最后不是坠涯而死的,是为了生下你的那个孽种,我求她不要生不要生!可她就是要保住你的孽种,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飞夜叉冷冷一笑,再次给潘越绞痛的心脏送上一刀。

“!!!”元恕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送子新娘“送子”的真相,因为阿图雅曾饱受生育的痛苦,所以飞夜叉要让这些男人也来试试怀胎十月的辛苦。

而香魂涯夫妻双双殉情的传说,背后的事实却是阿图雅借着联姻之名嫁给潘越,实际上她是想在大璃皇都之中,寻找机会,咒杀皇帝,继而帮助乌蒙吞并大璃。

潘越好歹是阿图雅同床共枕的丈夫,长此以往,他察觉了阿图雅的阴谋,阿图雅也发现丈夫异常连夜逃走,却不料潘越带着大批兵马,追捕而来,直到乌璃江畔,香魂涯上,潘越下令放箭,把阿图雅逼得纵身一跃,跳入深渊。

阿图雅福大命大没有死,被自己的侍卫救下,带回乌蒙草原,却为了生下他们的孩子,而香消玉殒。

阿图雅死后,飞夜叉也随之殉情,却是魂魄不散,堕恶为鬼,他先杀了潘越的后代白石郎,小小地报复了一把,谁知白石郎也成了鬼,他便将这位白石郎控制在手。

在此期间,飞夜叉被选中成为幽冥界阴帅之一,无法再行凶作恶,直到三个月前,他开始驱使白石郎编造“送子新娘”的假象……可飞夜叉搞这么大阵仗,难道单纯就是为了向潘越复仇,让他做不了财部主神或者杀了他?若他的目的如此简单,完全没必要让乌璃郡城所有男人怀上鬼胎。

元恕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潘越脸上沧桑的神情彻底崩裂,七零八碎,他高大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艰涩地开口道:“那……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去了哪里?”

“死了。”飞夜叉满脸狞笑,语气却十分轻柔,“我亲手拧断了他的脖子,他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公主豁出性命。”

“……”虽然不合时宜,但元恕还是想说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飞夜叉道:“我原本是计划把你也引进白石郎的鬼蜮,让你们同归于尽的,可惜被这群小毛孩子坏了好事。”

顿了顿,他没有转头,只有褐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移到眼角,就像食腐的秃鹫冷不丁看到了诱人的猎物,飞夜叉盯着一旁偷听了许久的元恕,呵呵笑道:“我很好奇,就凭你们是怎么杀了白石郎的?”

被发现了!

元恕头皮炸裂,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兔子,本能地恐怖到想逃,半个身子都转过去了,她又逼自己硬生生转回来,大步上前,理直气壮道:“你放了我们,还有这城里的凡人,我就告诉你。”

飞夜叉却像被取悦到一般,哈哈大笑:“今晚,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元恕暗骂声“有病”,抹了把脸,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只是跟潘越有仇而已,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拿捏这些凡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你把这些凡人放了,你跟潘越一对一单打独……”

她话都还没说完,飞夜叉骤然发难,抡起狼牙棒轰然砸下,其势凶狠暴戾无比。

元恕拔腿就跑,身体轻得像一缕轻烟,风一吹,就晃晃悠悠飘了出去,躲开迎面劈来的重击。

一击不中,飞夜叉怒吼,又一狼牙棒抡过来。

元恕骇然地瞪大眼睛,道:“我又不是潘越,你追着我揍干什么???”

飞夜叉咆哮:“坏我大计,今日你必死无疑!!!”

在他的计划里,白石郎应该和他的祖宗同归于尽,城中男人怀孕被鬼胎控制杀光女子,再被鬼胎破肚而死……如今倒好潘越活得好好的,城里也没死几个人!甚至那些尚在腹中的孩子们都死了!!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被他一爪穿心还活蹦乱跳!!!

元恕又不知道飞夜叉的计划,被追杀着躲来闪去,忽地灵光一闪,大喊道:“马上去大帝庙,他的本命物也许就在那里!”

既然幕后黑手已经确定是飞夜叉,它又是镇守南疆的阴帅,大帝庙就是它的老巢,而且她用安胎符稳住孕夫后,白石郎来得那么快,白石郎逃跑的时候,那一阵黑风也拍得那么及时,只能是飞夜叉一直都在大帝庙里盯着。

她还记得霹雳说过,九幽长生大帝庙位于是整座城最好的地段,独孤轻鸿刚才也说,飞夜叉的实力根本不够撑起如此庞大的鬼蜮,必定是借助了什么妖异阵法。

阵法也与风水地理相关,那纵观乌璃郡城,风水最好的位置还是大帝庙。

后者元恕能想到,霹雳、孤独等几个神仙难道想不到吗?只是他们对某个观念根深固蒂,根本不敢想。

正忙着扇飞百姓,腾出战场的孤独轻鸿难以置信地吸了口凉气:“把自己的本命物藏在大帝庙,他是多想魂飞魄散?”

霹雳喃喃道:“难道阎狗几百年不现身,还让权给罗刹魅,是真不行了???”

然而,不等众人赶到大帝庙,大帝庙的九层宝塔自己先塌了,飞檐叠拱,顷刻坍塌,长命烛点燃经幡,火光冲天而起!

漂亮的、彩色的经幡在火中熊熊燃烧……蜷曲、模糊。

远远地还能看见那尊巨大的长生大帝像,蒙着白纱,坐落在大火之中,像是盘坐在于地狱烈焰中,慈悲垂眸的神;像是盛开在无边血海里,纯白无瑕的花。

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大帝像凭空出现一面巨鼓,鼓面细腻,流动着火光,如同妙龄少女光滑细腻的肌肤。鼓上亭亭玉立着一抹窈窕倩影,纹丝不动,却不断有振聋发聩的鼓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接连发作,大火有如风助,轰然涌向四面八方、涌进大街小巷,眼看就要烧到那些昏迷不醒的凡人,孤独轻鸿眼疾手快,扇起狂风将人卷走,这也只是救了一边的凡人,另外几处大火奔流,转瞬吞没了横七竖八昏死过去的凡人,他们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就悄无声息地被吞噬。

霹雳大喊:“火火火,救火!!!”

潘越置若罔闻,哑声道:“阿图雅!”

元恕仔细一看,鼓上是有一个穿着异域服装的女子,高鼻深目,浓艳大气,她慢慢漂浮起来,张开双臂,可她拥抱的并不是潘越这个前夫,而是半空中早已敞开怀抱的飞夜叉。

明月朗照之下,熊熊烈焰之上,风情万种的异域美人,血肉赤|裸的畸形怪物,两相依偎,实在惊悚!幸好,很快阿图雅整个人便如清水渗透泥土般,融入了飞夜叉体内。

见此情形,潘越怒不可遏:“你怎么敢把阿图雅的肉|身炼成你的本命物?”

鬼为魂魄,虚无缥缈,想要得到实体,必须炼化自己的尸体或者某件执念深重之物。

飞夜叉的执念就是阿图雅!他把她炼成自己的本命物,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大可不必如此痴情啊!!!

元恕无声呐喊。

孤独轻鸿摇纨扇的速度明显加快,大风骤起,形成一道风墙阻止西边的大火继续蔓延,并提议道:“恕我直言,与其让我们两个不擅战斗的财神与他周旋,不如想办法通知阎琊王,告诉?有人坏了?家大帝的庙,照?的性子,定会把飞夜叉关进阴诡狱,永不超生,就跟之前那个堆尸郎一样,听说那东西被阎君活生生打得只剩一口气,要不是跑得快就彻底交代了。”

“你什么意思?”霹雳不服气地嚷嚷,“别忘了,还有我这个雷神在此!”

“好兄弟。”孤独轻鸿露出悲悯的表情,好心提醒他,“你六千年前就废了。”

霹雳顿时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六千年前是自大皇天开辟以来,最混乱最黑暗的年代,神仙恶鬼蜂拥而起,割地为王,互相倾轧,一度杀得天地流血,日月变色,后世提起无不胆战心惊,唏嘘地称之为“大灾纪年”。

霹雳就毁在彼时,神魂受创,满身沉疴,至今已是药石无医,否则他一个雷神,也不会沦落到给北斗征伐司打工的地步,曾经六部之首的雷部,现在不至于排名六部最末,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霹雳、孤独轻鸿、潘越各自挡住一面,仍有还有东边缺口,烈焰狂涌,千千万万道火在屋脊上如千千万万条红蛇,涌动游走,一遇生人便迫不及待地缠上去。

刹那间,十人、百人、千人……被吞噬,被纷扰,被抹去!!!

元恕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以至于韩梦真和林琅奔去东面救人时,她都还愣在半空,不知所措,琥珀色的瞳孔里茫然地倒映着生,倒映着死,倒映着人间的惨状。

咚!!!

与本命物合二为一的飞夜叉,流星般坠向巨鼓,这一次的鼓声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所有人都觉得耳中一震,胸口发闷,有种被猛地丢进腥臭沼泽里的窒息感。

火光冲天,烈焰焚城。

天上那一轮浑圆的巨大满月,不知何时边缘染上淡淡的猩红,那红色似乎还有生命,缓缓蠕动,不断向圆心侵蚀。

咚咚咚咚咚!!!

飞夜叉脚踏重鼓,舞动起血淋淋的手臂,像是在跳一支古老而又原始的舞,猛然仰天扯开嗓子高呼,鼓声与呼声互相裹挟,如道道惊雷,在所有人头顶滚滚涌动。

“天道本不公,众生皆刍狗。

万劫乃本真,苦厄为极乐。

魑魅魍魉之真宰,

因果业障之圣主……”

狂热到近乎疯癫的赞颂随风钻入耳朵,元恕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掌心,她压抑道:“他在干什么?”

潘越脸上那副沧桑的神情终于挂不住了,脸色沉得快滴水:“是献祭!”

就是献祭!

而且是活祭,血祭!!!

元恕破坏了飞夜叉原本令全城百姓互相残杀的计划,他一计不成就再生一计,纵火焚城,一样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咚咚咚咚咚!!!

飞夜叉踏着重鼓且歌且舞,重鼓栽着鲜血淋漓的怪物越升越高,升到九幽长生大帝的头顶之上,渐渐与那一轮圆月重合。

独孤轻鸿惊道:“这城里至少有十余万百姓,谁的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

“吃得下!”霹雳一口咬定,脸上的神色无比难看,“因为他想召唤出开天辟地,万年以来,最可怕的邪魔。”

孤独轻鸿瞳孔剧震,颤声道:“九幽长生大帝???”

元恕一头雾水:“他都把人家的庙给烧了,还给献祭?有这种祭法吗?”

孤独轻鸿满脸映着彤红的火光,眉目焦灼,全然没了方才风流倜傥的雅致,道:“你不懂,五千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九幽长生大帝的真身。”

元恕:“???”

眼看着那硕大到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的月亮,从边缘开始,被逐渐染上不详的猩红,仿佛成了一颗跳动的、鲜红的、巨大的心脏!

大帝庙的火势也还在蔓延,就像一个喷火的怪物,霹雳、孤独、潘越各自镇守一方,剩下一方火浪涛天,房屋化为灰烬,韩梦真和林琅两个小小的修士,来回奔走,将那些被元恕法咒震晕过去的背影拉开,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够快到这个地步,流转在经脉里的也已经不是灵气,而是刀子是火,这对于两个境界低下的修士来说显然到达了极限,必须停下来打坐调息,否则伤及经脉,轻则成仙无望,重则性命不保。

可是怎么能看着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大火吞噬?被烧成灰烬呢?林琅做不到,韩梦真做不到。

杜子腾挺着个大肚子远远地喊:“师姐,你快回来!!!没用的,根本救不完!”

对,是没用,是救不完。

他们救一个,大火能吞一百个!!!

可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林琅和韩梦真相视一眼,简直就像傻子一样,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抵抗着灼浪滔天的烈烈凶焰。

霹雳目眦欲裂,映着猩红的火光看起来凶神恶煞极了,他仰头看了一眼红掉一半的月亮,大吼道:“别管火了,再不阻止飞夜傻,别说乌璃郡,三界都得完蛋!”

“真见鬼了,只能拼一把!”孤独轻鸿骂了句脏话,咬紧牙关,一张面如冠玉的俊脸都气得扭曲了,他反手把纨扇插在腰后,飞快掐诀,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良时吉日喜开张,招财进宝财运昌。发!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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