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与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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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与风
【一】
早上被闹钟吵醒,我看了一眼大呼糟糕,飞一样地半踩着鞋子冲出宿舍,直奔旁边的男生宿舍,一边理着鞋子一边踉踉跄跄往楼梯上跑。
三楼,等电梯的话根本来不及。
我不顾走廊上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生的惊异眼神,径直跑到右手边第二间房间前,运足全身力气拍门。
“喂三木起床了起床了!”
“今天是公演前最后一次排练了系主任要来看的!被她抓到你就死定了啊!”
“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好吧这是演习!但你也得来呀翘了那么多次最后一次总得去吧!”
“你不会还没看谱吧!你上次答应我要练的你不会又拿去盖方便面了吧!”
估计快把整层楼的男生都快吵醒时,门悠悠地开了,三木按着脖子,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这次是什么?”
“乐团圣诞公演前的彩排,‘大口马牙’要来。”我一边催他洗漱,一边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勉强能看的衣服塞给他,然后目瞪口呆地发现琴箱里几册打印纸,小提琴不翼而飞,我吓得差点魂都飞了,就差掐着他脖子大吼,“琴呢?哪儿去了?”
三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慢慢回想了一会,然后从衣柜里堆积如山的衣物里刨出了一把小提琴。
我吁了口气,连忙赶他穿戴洗漱,趁此期间跑到超市买了两份吞拿鱼三明治和抹茶红豆,一边冷一边热地提在手里,走到一半就看见三木背着小提琴站在路边。
路上我们俩解决了吞拿鱼三明治,刚吃完就到了排练厅。我一看表,8点差五分。稍一侧头,视力不佳的眼睛才看清他头上翘着两根呆毛。
“喂,头发翘了。”
“唔?”
我掏出一管喷雾往他头发上一喷,又踮起脚用手按了按,这才服服帖帖。
三木手指一翻,取走喷雾,看了一眼就皱眉头,“莴苣黄瓜保湿化妆水?”又一扬眉笑起来,“你也用化妆品?”
“……你管我!!”我飞手夺回喷雾,把奶茶往他怀里一塞,从台阶上一路跑下去。
蹬蹬蹬跑到一楼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迎面遇到楼层管理员眯眼笑着,“小姑娘慢点,又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摆摆手,“不是啦。”
不知道自己否定的是哪个部分,是“又”、“吵架”还是“男朋友”。
【二】
周五起了个大早上课,拉了几首加维尼埃的练习曲,被老师挑出好几个错。
课上没为难我,私下里她语气严厉,“你今天在急躁什么,虽然这首比较难,但你许多音节都没有拉,还有转音也不够流利,弦都涩了,我真的很怀疑你有没有下功夫练。”
我不出话来,只觉得抱歉。
“今天先这样吧,你下去好好练,我下次再考考这首。”
又在琴房练了好一会儿,还是怎么反复都不顺手,反而越练越烦躁,像被困在陷阱的野鹿,怎么也找不到逃出生天的办法。
我索性随手把弓放在谱架上,出去散步。路上看到三木的比赛获奖的消息,意料之中的结果,布告栏里的用加粗加红的字喜气洋洋。顺着三木的名字往下看,居然还有一个交换生。
回来时顺手捎了杯抹茶拿铁,开琴房门时被吓了一跳。
一个男生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见我进来马上站起:“抱歉,我在这里看到这本琴谱,我找了很久都没有买到,一时激动就拿起来看,没想到摔坏了你的弓。”
摔坏了弓尖上装饰的玳瑁,试了试音,果然因为马毛已经松弛,拉出来的声音跟锯木头差不多。
想到两个月之后的专业考试,我暗自拧眉。
男生从容不迫地从兜里掏出张纸,刷刷几笔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修理费我来承担,我叫林镜,是罗彻斯特的交换生,主修作曲,跟你一起上过几节选修课。你叫沙茶吧?”
“是……你怎么知道?”
“今天去男生宿舍砸门的是你吧?”
“我……”难道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你跟阿森认识,阿森认识的女生可不多,小提琴系的沙茶是一个。”
哦,阿森,三木还叫阿森,我一直叫他三木,真名都快忘了。
“你也认识阿森?”
“当然了。我住他隔壁。”
“哦……”
“对了,那本乐谱能借我看几天吗?”
“呃,好。”
“那谢了,拜拜。”
实在搞不懂事情为什么发展这一步,我尴尬地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既然琴弓摔了,没法再练琴,不如休息。
很早以前,乐理老师就对我说:“你有天生的精准敏锐的乐感,但是演奏的灵动表达你却不擅长,最适合你的其实是作曲。”他劝我把作曲的辅修改为主修,当时拒绝了。
我在草地滚了几滚思考未来,胸口闷得快要发胀了。
迟钝的大脑忽然捕捉到奇怪的“咔嚓”一声,又一声“呃”,最后是更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噼里啪啦掉了一堆东西落在草地里。
我就是再怎么想弱化存在感,此刻也不得
不睁眼看了一眼,三木正捂着额头站起,地上是耳机、书、手机。
“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觉睡得好好的,某人突然出现像土拨鼠一样滚来滚去,我能不醒吗。”
我咬了咬牙,决定不跟他计较。
“你也翘课了啊,”三木捡起书,“好学生也会翘课。奖学金怎么办。”
“不劳你操心,我翘课再多都不比你挑着上的课多。”
“有辅修的大神怎么跟我们凡人比,乖。”
“真令人羡慕啊。”
“唔,是说在树上睡觉的独特技能吗,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是这个,是说你好像生活在真空地带一样,完全没有烦恼,我行我素。”
“其实也不是没有烦恼的。”三木在我身边坐下来,“比如说家里住进了新成员觉得有些不适应,比如说因为上次的比赛收到一些offer不知道该回哪一个,比如说每次想装着忘了就不去干某件事但是某人非得提醒我去。”
“哦,说到这个,下周是正式演出了,你不要像上次一样连时间都忘了啊。还有你这学期要补修一门体育课,我刚刚帮你去体育部那里把你加入补修名单了,记得去上课。你的网球拍我放在你们宿舍楼下了记得找阿姨拿。”
“你还真是……说你什么好呢。”
“叫我雷锋。”
“还是叫你小叮当好了。”
突然亲昵的语气,我有些无所适从,岔开话题问道,“你认识林镜吗?”
三木诧异地抬起眼看我一眼,“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以前没听你提过。他是罗切斯特的,上次的比赛他也去了。看样子也是华裔,为什么要交换回来?”
“也许是家里的问题吧。”三木没有多说,点了点我手里的耳机,“在听什么歌?”
“喏。”我分给他一只耳机。五月天的《知足》。
“流行乐?”
“嗯,古典乐听多了发闷。”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
“这歌词真奇怪。”
“哪里怪了?说的是如果爱上一个可望而永不可即的人,该怎么……”我止住口,继续说下去,未免把心事暴露得太明显。
“如果爱上彩虹,就变成风。”三木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把耳机递还给我,“就这么简单。”
我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三木已经拿着书施施然走了。
我也回宿舍,走到一半觉得不对,原路返回后,果然,白色的手机正惨兮兮地趴在地上对我sayhi。
【三】
回到宿舍后,我对着灯光看那只白色手机,三木的手机很新,也许是刚换的,也许不经常用。锁屏是雷诺阿的画,氤氲着朦胧的白色和紫色,非常温暖动人。一闪一闪的滑动来解锁非常有吸引力。
什么样的关系,可以私自划开一个人的手机?
我正在犹豫,舍友小丝突然凑过来,“哟,换手机啦?”
我收拾好情绪,说:“是三木的。”
“怎么在你这里?”
“嗯,捡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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