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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西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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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鸣春根本不买女帝的账。

凌云也在缓缓道:“若你想石鸣春帮你攻打西行关,那么西面雪狼国如何?慕容涛滑得像狐狸,石鸣春东进,只会浪费手中为数不多的护国军。

若是你不打扰他镇守寒雪关,以你一人之力,去了又能如何?”

【但是,现在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便是登令楼上的誓言。

除此外,我还能求什么?】

金簪无比清醒道:“楚甲子。只要我能找到楚甲子,以他的护国将军的身份,再有那份忠心,定能说服石鸣春。只要楚甲子还在,我就还有东山再起、图谋天下的机会。”

凌云的眉心狠狠一跳,目光从她的侧面垂落至池岸的水草。水纹随风嶙峋,撞在水草上反荡回去,一圈又一圈,像是人心沟壑,永远填不平。

他暗吸口气,低声道:“随你。”

凌云返回江城子处,细细询问西塞城里的情况。

金簪落寞地站在斜晖下,心有思处,却不知真正该何去何从。

翌日,四男一女扮作行脚商,背上江城子一月来准备的山货、皮袄、杂货向城里走去。

金簪戴着长至半臂的淡青色帷幔,缀在凌云的身后,好奇地看向穿着各异服饰的西塞城人。

她连想起此地关隘通向西、南三方的门禁要地,三府交汇处,理应繁华热闹。

何秋刀瞧着城里的行人,调侃道:“北延兵入关,严查城里人出入,多少有些影响这热闹。”

江城子颔首道:“我按头儿的意思,刚来那会,沿街摊贩还不少呢。现在已经少了近四成。”

陆鱼儿闻言,勾唇道:“天下除京都和东都两地,其它地儿的百姓只管有吃有喝、外加不打战。没这些破事,谁不是开店忙活、赚个嚼用。

这一打战,地荒人散,都得忙着逃呢。”

江城子接话道:“近年,几大将军守关,除各地道府辖地内有争执打闹,胜争那边南下动兵外,只慕容涛的北延兵祸。

得亏楚将军留下的基础好,上任不过五年多,已打下一片定四方的基业。”

金簪心道:楚甲子当然好,那是朕以血书逼他出山。他的谋略也是朕给他划下。只因一时心软,留下梵阳才落得这般田地。若朕没有喝那杯茶,没有去按梵阳的脖子,一切都会按朕制定的计划走下去。

四方守将镇国,内有沈太傅、祁司徒这等贤臣助力,如何不能镇四方逆贼?朕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街上转角处,凌云一眼望见那几道熟悉的身影。他一把拉住出神的金簪,将人带至身旁。

金簪顺势望去,正见一名高大的男人带几名下属走来。

彼此的目光搁着轻纱相触即离,金簪立在原地不曾动弹。对方已经旁若无人般带人擦肩而去。

凌云拉把停住的金簪,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金簪的双足顺惯性在动,脑子里只有三字:季飞扬。

【他怎么在西塞城?这人的容貌没怎么变,五官长开,气质更沉稳刚硬,唇线边角越发冷硬。我昏迷的几年,他在外应该极为自在,同天师道做了不少乱国之事吧。】

凌云的内心也过三字:季飞扬。

【他怎么在西塞城?难道月罗府要对付慕容涛?不,应该是胜争那边支使月罗府办事。又或者,为她而来?】

季飞扬擦过四男一女的队伍,突然停步。

他转身看向那道淡青色的帷幔,耳闻季成问话,回道:“我走遍大江南北,看过不少人文风情。除摩尔人的女子走路轻盈若跳外,中原少有女子走得如此方正。

何况,这般气质的女人出现在西塞城……”

【多少让我想到一个人。】

季钊明笑道:“少主,想女帝想疯了吧。暗探传信,女帝被慕容涛逼地跳崖,几无生还的可能。

不过,少主若心生存疑,属下跟上去瞧眼?”

季成回道:“现下,北延兵拿一张老妪画像找人。难道你要说女帝已经长成那样。若是那样,少主还惦念什么?”

季钊明觑眼转身的季飞扬,故意道:“你忘记了吧,京都传出女帝病重那会,少主亲自将雪蝉蛊送给莫云长。我们只是不知道女帝有没有能享用到呢?

画像上的老妪,形容枯槁,恐怕没用上哦。

哎……少主,你做什么去啊?”

季飞扬快步上前,绕过防卫的陆鱼儿等人,走至金簪的面前。

他拱手道:“姑娘,我们是否见过?”声线紧致而坚韧,是一个果断的人。

金簪的手颤了下,被凌云紧紧地握住。

陆鱼儿上前道:“哎,哪来的莽汉?这是我家夫人,休得胡言。”

季飞扬见女子不应,伸手来揭金簪的围帽,被凌云一把按住手。

凌云的目光冷冷地瞧向季飞扬,四目相触仿佛有火在燃。

季飞扬哈了声,卸了手上的力量。

待凌云也松手,他拱手道:“兄弟相貌堂堂,在下怠慢。只是,令夫人的行路姿势像极我一位故人,遂而有些痴狂孟浪。抱歉。”

金簪的眼神透过纱幔,落在季飞扬含笑的唇角。

这人还是如此不羁,看似沉稳,心性上依然放浪自我。

凌云淡声道:“无碍。我们赶着出关,借过。”

他说完,带金簪向前走去。

季飞扬让道一旁,垂目在金簪的背影,脑海里想起秋千架上的曼妙身姿,以及汤池里得诱人。

他被季钊明拉一把才回过神,启唇角笑道:“他们今日出不了城。阿成,你派人跟着他们。我们先回客栈。”

季成领命,吩咐手下跟去。

陆鱼儿靠近凌云,低声道:“头儿,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应该是刚才那人的下属。”

“我们只管出城,别管旁人。”凌云低声道,转头看向金簪。

因着围帽,他也看不清她的神色,想来她和季飞扬有过一场,应该难以忘记。

那些日子,凌云听季飞扬的口气,只差夜宿天机宫,真正给女帝侍寝了。

凌云敛去眸里的思绪,昂首向关卡走去。

**

“走走走。慕容大人说了,近日不准人出城。”士兵阻拦道。

凌云没硬闯,拉金簪往回走,又遣江城子去打听。

一会后,江城子跑回来道:“头,说是有探子入西塞城,以防泄露北延兵的动向,城里只准进不准出。”

金簪在围帽下扬眸道:“这说得会不会是刚才那伙人。他们的气质桀骜,颇有几分不寻常。不如以他们为饵,令城里的北延兵乱起来,我们再趁机出关。”

陆鱼儿一拍掌:“妙啊。若北延兵寻得是他们,咱们就这么做。头儿?”

凌云的目光从金簪的身上挪开,沉吟道:“人不害我,我不害人。先去城内客栈投宿,再寻对策。”他松开金簪的衣袖,大步往回走。

陆鱼儿和江城子、何秋刀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上去。

金簪看向前头四人的背影,捏紧掌心。

【络腮胡嘴硬心软,觉得我用心狠毒吗?

呵,妇人之仁。何况,那人可是季飞扬。即便我不恨他,也无法原谅因他隐瞒,而害凌少保一府入狱之事。】

金簪的喉口哽得厉害,心上泛起委屈。

她转入岔道,走入另一条街,见背后的人还在跟,目里微沉,疾步入店铺再从后院出去。她越想越气,内心咕哝道:吾乃堂堂大周女帝,如何被人无视自此。胆大狂徒,竟当街甩朕的脸,你甩给谁看?

彼时,凌云进客栈,见后面跟进的三人,诧异道:“她呢?”

“呃……”陆鱼儿摆手,与另外两人对视,“这……我们也没必要一直对她负责。没有她,我们出关更方便,甚至可以直接南回。而且,她可以帮我们甩开那些人的跟踪。”

“你……”凌云无语,直接奔出客栈。

江城子拦下凌云,厉目道:“头儿,你可想清楚。你与旁人的交易已经达成。现在不管她,没人说你错。但是,你若再沾她,那是海里刺嘴的旗鱼,一个不慎,肠穿肚烂啊。”

“如今,各方势力若知道她活着,皆可借她名声以正大统而起事。你号称学海智者,竟糊涂了?”凌云一把推开江城子,跨步出门。

江城子跺脚,低声道:“大周已灭,天下再无正统,你扒上去才叫天下人为难。”

陆鱼儿拍在江城子的肩头,快口道:“愣着干什么,头儿去找人,你站这当柱子。”说着,他同何秋刀分头寻起来。

江城子看向四散的人,重重地叹口气:“罢了。有利有弊,只怕头儿脱不得美人关,反误他自己的性命。”

凌云什么都顾不上,沿来路向出关口寻去。

他一路不见金簪的踪迹,也碰上跟在后面的那探子。彼此心无旁骛地擦过去,凌云心中焦急,边找边道:此人也在搜寻,说明那女人甩脱了跟踪者。

待凌云寻到最初转身的地方,问路边的摊贩,都说人走了。

凌云寻几条街,最后站在街口屋檐下,一拳砸在墙面。

【该死,怪我因想起往事,生了逆反心。你究竟去哪了?】

彼时,金簪将人甩了后,心里得那点闷气因自得而疏解。

她寻个小吃摊,点一碗西塞城的胡辣汤沾饼,边吃边观察街上行人。

这一刻,她有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人生应该要有这样的烟火生活。一口热汤沾饼,干湿适度,咸淡得宜。而不是一味被留在偌大的墙内,只能看院内的四景交替,天空如墙箍住的大小。

金簪的目光在大街上、人群中寻来荡去,瞧他们为生活认真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老板盯看金簪一会,同旁边的女儿耳语一句,由她同客人去说。

店家的女儿过来道:“姐姐,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

金簪将扯出一条缝进食的围帽整理妥当,柔声道:“谢谢。你很可爱。”

“谢谢姐姐。阿爹说,姐姐不用付钱。姐姐长得好看,吃完就快点走吧。不然,若是姐姐被北延莽夫见着……”她低声附耳道,“会被拉去军营劳军,很惨的。”

“劳军?”金簪想起母后曾做过事,抿唇点头,“以女子劳军乃是恶习,若是……将来有贤主,定会废除此举。谢谢你提醒我。”

她一摸衣襟,真拿不出一个子,唯有一只金色的甲套。

若问有多留恋这甲套,其实并没有。只是,金簪暂时想要留它。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们请我喝这么好吃的汤和饼子。我……”

小姑娘在店里干的久,见她摸兜的举动就猜到几分。

她歪首笑道:“阿爹说了,姐姐不用付钱。姐姐还要饼子吗?”

金簪知道百姓生活不易,从前听凌少保讲过很多民间日常事。

她颇为歉意道:“谢谢。”她向正在擀皮子的店家行一礼,转身离去。

【这世上有这一汤一饼,有一份善言善心,便让我觉得人间还是有幸,值得再挣扎一番。】

“抓住那小子。”北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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