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水月镜花(1 / 2)
刑堂入口的方石并未合上,崔玄礼只带了副将入内,五六十个亲兵守在洞口。片刻后,地牢内传出短促的惨呼声,戛然而止。
秦川心急如焚:“主子,这就是个普通石堆、没有木石阵,这里大概有五百武卒,还埋伏了百名弓弩手,是否马上处理?”
苻洵焦虑得双眉紧蹙,却一言不发,屏息凝神似在倾听什么,忽然抬起千里镜,看向崔玄礼来的那座山头。
林间人影幢幢,身着红色锁子甲的将领,率亲兵匆匆奔来。
“崔玄义!他不是一直在金州吗?”秦川脸色大变。
“不好,真正的埋伏在玄甲营那边,那个营寨是个空壳诱饵”,苻洵面沉如水,“崔玄义把金州大军带来了,估计已拉好口袋,就等我们的中军陷进去。”
“秦川,等崔玄义进了刑堂,赶紧给下六卫传讯……英平、北卢、郅阳三郡步兵马上撤,他们进山不久、应该还未入瓠。空营寨那边断臂求生吧,玄甲营和□□,逃得出多少是多少。”
“还等?”秦川像热锅上的蚂蚁,“这都过去一刻了,夫人大伤初愈,怕是受不住。”
“此刻传讯,会惊动崔玄义,再生枝节”,苻洵埋头,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凸,眼圈泛红、痛苦地闭上眼,“若是……我绝不苟活,她因我所受折磨熬煎,我必同等领受、之后随她而去。”
“可他们同样有父母妻儿,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秦川沉默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从哪天开始的呢,他竟会顾惜袍泽性命,不再视杀伐如狩猎、视战争如棋局、视苍生为棋子?那令列国闻风丧胆的少年杀神,竟也长出了一丝活人气。
又等待约两刻,崔玄义率亲兵、笑逐颜开进了刑堂。
秦川如释重负,忙一声唿哨,白袍卫分出二十人飞奔到秦川身边,领命之后,五人一队分作四队,突向圈子外围。锐响破空,箭簇电掣风驰奔袭追去,那二十人身法诡谲,白影飘飘荡荡几下,腾挪着消失在密林深处。
此举亦暴露了苻洵、秦川一干人等,霎时间万箭齐发。像下了一阵急促的雨,箭簇从四面八方射来,密密麻麻在林间穿梭,交织成锋利的天罗地网。
同时,树冠树丛中绽出无数寒光,一簇又一簇血花在灌木丛、石块后、陡坡下盛放,箭雨稍歇的刹那,白袍卫迅疾如电出手,挥刀扑向埋伏的弓箭手。
苻洵跃下藏身的树木,顾不得漫天箭雨,目不斜视向着刑堂一路狂奔。听见耳畔脑后风声,也只略略侧身闪避,躲得开就躲,躲不开就任羽箭擦着飞过,割开衣袍、钉入身躯。
他看也不看,好似没有痛觉,只片刻不歇闷头狂奔,跑到地牢门口时,长刀一挥、血溅三尺。
守在地牢门口的亲兵,见一群白衣人像离弦之箭,杀气腾腾地狂飙而来,忙结阵护卫。阵型未成已被苻洵冲破防线,他步履轻盈、兔起鹘落,像刮过一阵疾风、劈过一道惊雷,撕开一路鲜血激射。
守门狱卒见势不好,赶紧挪动方石、想封住牢门,初初发力刚推动石块,只觉脖子一凉,已被一刀封喉。
苻洵抱着锦瑟,在秦川的掩护下走上地面时,武卒营才反应过来,正从四面八方往地牢门口集结。
血溅满他白皙的面颊,衣袍破碎、纵横着无数刀伤箭伤,整个人像是从血池中捞出的。五百武卒潮水般涌来,他只淡漠瞥了眼,轻描淡写道:“都处理了。”
“尤其是地牢里见过夫人的,一个不留!”
.
荣国建宁八年、南翊延光一年,六月十九,金州军出动五千武卒、五万精兵,于戎陵群山犁台凹,大战荣国玄甲营和□□,玄甲营七千人只剩一千多人,□□两千人折损过半。
金州军同样损失惨重,折损四千武卒、三万精兵,崔玄礼、崔玄义战死。可屈指算来,还是南翊惨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