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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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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雨未歇,天起了凉意,堂内掺杂进湿润舒爽的雨气,吸入肺腑,一腔满是凛冽。双手指腹轻轻叩击案面,脑中暂时放空,不再往细处想。

她真打算孑然一身?

约摸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侍女引人入恒锦堂。

凌文袤作揖,恭敬地喊了一声:“曹叔。”

曹勤,凌晖心腹。

“五郎主。”曹勤单手回礼,“大司马料定郎主今日会在堂内等他,所以让属下先行来府,转告郎主,郎主若有要事问询禀报,可对属下知无不言。”

曹勤一如从前官职加身时那样,称呼凌晖为大司马,而不是现在总管六府的大冢宰。

曹勤跟随凌晖替孝玄帝平叛乱,保疆土,后为凌晖顶罪,脸刺罪烙,断右臂坡左脚,流放屹地。

直到孝玄帝骆炜诠崩逝,凌晖才将人从屹地释罪调回身边。

断臂坡脚武将,脸刺烙印,迎回京都,也不可能再继续领兵打仗。但曹勤深受凌晖器重,特准曹勤携长刀在侧,以僚属的身份辅理朝务,即便没有一官半职。

“这个时辰,父亲还未归,可是河堤有恙?”凌文袤神色微动,瞥眼看向曹勤的袍摆,鞋履,曹勤袍摆洇湿,清水冲刷过的鞋履不见一丝泥泞,凌文袤又转眼向堂前望去。

单单这样的雨势,河堤应当不会有恙。

曹勤右脸颊还覆着一块遮烙印的面罩,他笑着顺手解下,回道:“河堤无恙,今日堤岸之上,所遇农人甚多,大司马需一一攀谈,便就此耽搁了。”放稳面罩,“今岁,农人对田桑看得紧,生怕河道再次决堤,殃及自家田亩。”

凌文袤了然,心中忽地被什么点明,点了点头:“原来是因此耽搁了。”

他父亲在笼络民心,民心所向,?河河渠重建指日可待。

凌文袤摇头叹息:“这?河堤坝,历经百年,新建时,典籍上面留下的都是赞誉美词,如今却犹如悬在农人头上的一柄利剑,随时有掉落的危险。”

朝堂外侍女唤去,“换茶。”

又请曹勤落座,待二人坐定,曹勤开口说道:“山川相缭,汇流之经道日日有所变更,微不可察,所能察觉的地方,只有档册上记录下的?河水位线,经年见涨。决堤,并非不可预见,奈何时运不济,未能及早修建。”

?茶续道,“如郎主所言,这柄悬在农人头上的利剑,随时有掉落的危险,只是……刺中的却是朝廷的命脉。”

凌文袤称是,伸手端盏饮茶。

从前赞誉?河的美词,背后不过映射的是对当权者治国有方的咏唱,今日变为讥讽,也同样映射的是对当权者治国无方的批判。

“郎主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河河堤?”曹勤放下茶盏,问得和气。

“噢……”凌文袤好像才想起正事,看着曹勤,蹙眉困惑,“在堂内等父亲归来,就是要回禀此事。今日长公主与我说,四年前白言霈跳入决堤的?河,不见踪迹,是生是死她也不知。长公主的话不知真假,我便策马前往?河河堤看看,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依曹叔之见,该如何解析长公主所言?这白言霈一线可有必要追查下去?”

听闻骆氏长公主骆苕,曹勤心中不由一冷。

此女狡黠又不灵慧,没有手段全是些小伎俩,若非身后还有皇太后,第一个死的便该是她,而不是骆骞。

当年大司马替世子求尚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骆炜诠为君,大司马为臣,世子凌承佐求尚君主之女,那便是凌氏甘愿代代为臣的意思,不给骆炜诠疑大司马有夺取皇权之心。

白明绪已被夷去六族,骆苕若能答应大司马替世子凌承佐求尚,今日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与她周旋,日后还能保她一命。

一位前朝公主,留得一命,给予荣华,已然是凌氏皇族开恩。

世子凌承佐若纳了她,可以笼络、安抚曾效忠于前朝的旧臣,立威施恩于朝堂。前朝旧臣,如今大多如慕容霆彦那般样顺势而为,对骆氏皇族避而远之,怕再遭牵连,余下的也只是负隅顽抗,势力根本不足为惧。

骆苕可为妻,但不可留有嫡嗣,因扶持凌氏夺位的朝臣,不会允许靠山强劲的前朝公主骆苕,诞下与前朝血脉有瓜葛的嫡嗣,如果这嫡嗣因前朝公主骆苕,顾念起外祖骆氏这一脉,借机清算起这些朝臣,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朝臣必不会允。

世子凌承佐的生母已是前朝早逝的昭阳公主,年岁久远,昭阳公主与骆炜诠一母同胞,母族落没,对现下局势影响甚微,世子凌承佐勉强可以继承大统,只是不可再与前朝血脉牵扯太过,特别是后嗣。

旧事已过,不可再追。

曹勤脸颊浮起一抹为难之色,手指揉向眉心,看向年轻俊逸的凌文袤:“女子心海底针,难以捉摸,真是好生难为了郎主,郎主问属下,属下也好生难为。不过,长公主肯向郎主袒露心事,久见人心,想必郎主日后必达所愿。至于白氏余孽,不过尔尔,怎可与郎主相比,是死是活,只要长公主无心于他,那便翻不起风浪,查与不查,都无妨了。”

凌文袤听完,自嘲讪笑:“曹叔这是在取笑我呢,必达所愿,从前我一心只想收复圻地,昨日之后,一心只想踏平东?,朝思暮想的不过是立下一寸军功。长公主的心,也解不了我朝三暮四之苦啊。”

其实查不查白言霈根本不重要,而是要他笼络住骆苕这个人,安抚慕容氏,安抚旧臣才是重中之重。

一向稳重的曹勤被逗笑:“郎主还年轻,血气方刚,想要立军功乃人之常情,收复圻地,踏平东?,往后有的是机会。”

“还年轻?”凌文袤不敢苟同,“父亲十七岁已是战功赫赫,打的东?联军落荒而逃,舅父同我讲行军布阵经过时,听得我眼冒精光,涎水直流。”

曹勤定在凌文袤脸上看了一瞬,敛去笑容,正色道:“今日不同往昔,大司马当年是因形势所迫,必须刀枪不歇,方可保命,终归,以战止战不是长久之计。大司马已触及今日这高位,郎主且宽心享大司马所辟的荫泽,再用心思虑大司马的难处才是,现下,最紧要的是安内,国之不宁,民生不安,拿什么去抵御外敌,收复圻地?”

一番肺腑真挚之言。

凌文袤称是,郑重点头,默着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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