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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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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说,容若你身价高却够朋友。”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模式,我没有经历过,多谢长兄给了我新体验。纳兰感激不尽。”

“容若,你说的那只鸽子,不是我养的而是我从江湖中人手里雇的,所以没法送给你养。”

“飞鸽传书的经典,还当属王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你怎知那是鸽子带来的音讯,而不是来客?”

“王维写这首诗的时候,是少年,才十七岁,没有那么多离愁别恨,我想他应当是清新绮丽的,不然他不会在后面一句留给人无限想象:‘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张兄,你说王维的故乡的梅花到底开没开?”

“我不是鸽子。”张纯修失笑,“我哪里知道?”

“我知道,梅花未开。虽然我也不是鸽子。”容若挂着一个天然可爱的笑容,“王维是河东蒲州(今山西运城市)人,他的故乡少见梅花树,只有茱萸是真。所以王维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看似询问人,实际却是询问鸽子;看似想知道梅花开没开,实际却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被情人或是家人挂念。”

“容若你博学,怎么不知道河东蒲州有红梅,且开的好?”张纯修伸出一只手,“等你有空,为兄带你去看。”

“咱们大清这会是有,但是王维生活的大唐不多见。”容若细心道,“我在写《渌水亭杂识》的样章,需要多方搜集资料,所以我晓得那时的梅花大多生长在齐鲁。”

“看你,一只鸽子就跟我说这么多话。”

“不行吗?”容若忽然犯了会失去朋友的紧张感,格外小心地询问,“在张兄面前和给长兄的书信里,我不是可以畅所欲言吗?”

“当然是可以,为兄是觉得自己有幸,被你如此认真对待。”

“那就好。”容若放下心来,“我还是愿意在张兄面前做个多话的人。”

“容若,为兄要谢谢你!”

张纯修一下子从窗台上落了地,向纳兰行了一个文人的大礼。

“张兄见外了,谢我做什么?”

容若虽还是坐着,优雅的身姿却把他谦虚的神色衬托的分外真挚。

“我是正白旗的人了!跟容若你一样,归属上三旗,多大的殊荣啊。”张纯修一边感恩一边激动道,“如果不是你,康熙皇帝不可能把这好事放在我身上吧?”

张纯修又自顾自地摆了摆手,“像什么有一技之长,性格独特,天下罕见……之类的标签,全是虚的,皇上抬旗不看这些的吧?”

“谁说不看的?”容若懂得玄烨的心思,“皇上可是仔细看过你的画了,说你有惊世画才呢!皇上还说,张纯修的才能不至于此,日后朕对他必有大用。所以张兄你别谢我,该朝着天子的所在方向去谢皇上。”

“容若你自己不承认,但是为兄心里明白,你肯定向皇上暗中引荐过为兄。”

容若没有正面说“是”或者“不是”,只道:“皇上从现在起,要重用满人,张兄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辨析明白‘花鸟风月楼’的作用,不要辜负任何恩典。”

“世上之人千千万万,全是浮云,全是过客。”

张纯修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抬手,仰头就饮。

“但是你不同。”张纯修对着容若,摇晃着酒壶在胸前,“所以我谁都不谢,只谢你;我谁都不认,只认你。”

容若就跟是嵌入窗景里的人一样,自成一画。

他笑看好友的狂与痴,然后,赠了好友一首诗:

《与友危窗对坐》

清宵细慢未曾至,层云何处归月影?

长短多少任天真,独敲红梅诗外音。

东风供得双人心,烛台灯花动真情。

剑心酒意本相合,却作画中赏画人。

“容若,为兄和这个‘花鸟风月楼’永远只为你而开,候着你来。”

“酒??”容若从窗台上下来,“我给你添上。”

张纯修执着容若的手,“千杯少,千杯少……”

“未见张兄泥醉的模样,今日与张兄一同一醉方休又何惧?”

“你别。”张纯修一下子清醒了,只坚定阻止道,“你的身子,不宜饮酒,只宜喝温水喝温茶,我都记着。”

“此处没有温水温茶,喝冷水凉茶,跟饮酒本就无别。”

“强词夺理。”

“嗯。只敢在张兄面前强词夺理。”

“容若。”张纯修对眼前的知音道,“为兄有一幅珍藏的画要与你共赏,乃是前明大家周之冕的《百花图卷》彩绘。”

“那可是长卷啊!”容若面露欢喜,“张兄手中竟然有如此珍品,羡慕羡慕……”

“为兄知道你最懂得惜花、品花和鉴花,所以等会儿你可不要吝啬自己的话语,多说说才好!最好是把长卷的八十余种花都一一辨别、叹赏……”

“那??”公子豁达一笑,“纳兰今日就不顾什么家规家法了,与见阳【注1】一同,宿楼不归。”

“哈哈哈,好!”张纯修与纳兰一拍即合,“得友如容若,足矣。”

“张兄,我们赏画去。”

“容若你先请??”

*

明府。饭厅。

明珠看着平日里应该是容若坐着、今夜却空着的位置问:“这个家是有人比本官还忙吗?”

小揆叙和小揆方心里明白:阿玛的意思是,容若哥哥怎么晚到了?

觉罗氏担心容若病了,无力吃晚膳,就对管家道:“去叫袖云过来。”

等到袖云到了以后,明珠就迫不及待地问:“公子在干什么?”

“回老爷,袖云不知。”

“不知?”明珠一下子察觉出来了,“你的意思是公子如今在外头,出发前没告诉你具体去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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