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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1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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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霁之轻飘飘反问:“四十六年前,肃宗皇帝的十二弟作甚要造反?”

滕王心里咯噔下,下意识不相信:“不、不可能啊,那个叔祖是不安生,虢王又不是,先虢王还是走在我祖父前头的呢,我皇祖父和皇伯伯又没亏待过虢王府。”

“惠宗崩逝时还有四个弟弟在世,兄弟十三人,就剩最小的这四位了。肃宗皇帝是太宗皇帝的第十一子,先虢王是太宗皇帝的第十子,先虢王还是肃宗皇帝的兄长呢。”

晏霁之直白地含沙射影,滕王头疼:“都五十多年了,先虢王在世时都没闹出什么事,难道反而现任虢王还不忿了?你不能这样随意怀疑人家是吧,这是要掉脑袋的。”

“你又焉知先虢王在世时没有不忿,只是没有他十二弟的胆量发作出来?”

灯辉映入眼帘,晏霁之看眼天际,站起来走到凉亭前,在假山高处遥望着红日将沉没。下刻,奴婢们走上假山,掌灯、奉上酒水菜肴,而后告退离去。

滕王手执酒壶走到凉亭前,递杯酒给他,劝他:“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本来同是宗亲,一朝整肃朝纲,本来同是宗亲的兄弟突然甩下他们荣登天下至尊位,这落差小吗?”晏霁之饮尽酒水,瞩目着红日愈发黯淡,他眼底的暗芒愈盛:“何况,这世间是给出好就能收获感恩吗?还有怨恨吧,认为这是在施舍。”

“我是绝不会因你三言两语就胡乱怀疑谁的。”滕王表态。

“圣人的嫡长兄愍文太子是怎么死的?”晏霁之拿过酒壶倒杯酒,滕王差点没受不了:“病死的,正常病逝的,你有什么好怀疑,你曾祖父和我祖母都是顶顶骄傲的人好吧,他们不屑用下作手段,我祖母和六伯想争储是我那大伯薨逝之后的事。”

“我怀疑的是桓皇后。”晏霁之说,滕王:“……”他无语凝噎:“人家是亲娘。”

“一个强横至极的亲娘对孩儿是慈爱多还是恐怖多?”晏霁之再饮杯酒,不惮推测:“我怀疑是来自于母亲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压着你大伯,害得他病重而亡。”

呃?居然好像也不是没点道理,强横的亲娘当然很恐怖,桓皇后有多严苛可想而知的。滕王模棱两可:“嗯,据说我那大伯挺仁弱。”扛不住亲娘的重压是有可能。

“是故,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想,四十年前你大伯病逝,桓皇后就恨得要除掉庞贵妃了,逼得庞贵妃不得不争储君位。肃宗皇帝册立新储君,你五伯又想当然怀疑朱家乃至是朱家和晏家合谋;桓家有清醒,桓国公不想再?浑水,干脆不入仕。

可饶是如此,你五伯和恒山王都没想放过桓家,桓国公每年都得给他们送大把银两。恒山王和昌隆侯搭上后,他又要求桓国公把万贯家财都献出来,当时赶上太微宫营建被搁置,桓国公太清楚表侄儿的心思了,因此他宁可掏空大半家底营建太微宫。”

推论毕,晏霁之转过视线看向滕王,滕王苦逼地发现他好像反驳不了。

“呃,天黑了,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你不用送了。”滕王想还是走为上策。

“你就不想知道今早圣人和陛下因何大吵吗?”管他想不想,晏霁之爽朗地灌输给他:“陛下收到密报,昌隆侯想害蜀王死在北境,你总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逼得滕王硬生生刹住脚步,不得不又往回走两步走回凉亭,步伐还踩得贼重,他烦啊:“我是个纨绔!你总知道我是个纨绔吧,我不想做纨绔,可我有得选吗?

阿漾还活着,我想去南疆看看他都不能,我想出趟远门瞧瞧京畿外的风景都不能,我只能在京畿在我皇伯伯的眼皮底下做个纨绔,我也不想活得这么窝囊,可我身后有一大家人,若是我家就剩我一个,我就豁出去了,可我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

晏霁之注视着假山望远的开阔视野里灯火落错,没有恻隐之心地自顾倒酒喝。

滕王憋屈地握握拳咬咬牙,环顾圈四周,做贼心虚似的微微倾斜身体凑近他悄声疑惑:“昌隆侯怎么回事,虢王难道还能比圣人对朱家更好吗?他不可能这都想不通吧。”

“所以,他不是在帮扶虢王。陛下登基以来,他又和晋王越走越近,昌隆侯是真会拉人来掩藏他自己了,虢王设想得好啊,殊不知他也只是昌隆侯的盘中餐。”

晏霁之想想前世,恒山王和虢王没现形应该就是朱家被灭门中断了他们的谋划吧。

“啊呦我头疼,头疼啊。”滕王糟心地退回石桌前坐,晏霁之慢两步走到石桌前落座。凉亭外,烧红的夕阳沉没,黯淡天地间亮起数不尽的灯火温暖人间。

虢王烦地连倒好几杯酒灌下,他就算能信昌隆侯已经权欲熏心也不能信阴谋那么深啊:“嗳不是,就算,就算虢王和昌隆侯可能有反心,授康十九年,我四伯造反又怎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他们作甚要蛊惑我四伯造反,还要怂恿圣人斩杀亲兄弟?”

“在授康十八年之前,宗亲中老秦王深得倚重,你四伯是圣人的同母兄弟更当仁不让,你五伯和六伯几乎已经修好,你爹被誉为宗室第一聪明人,还有你二伯,圣人有亏待过吗?单是宗亲就有多少人挡在他们前头,他们不得圣人重用如何积蓄势力?”

晏霁之问:“授康十九年你四伯造反后,朝中的形势又如何?”

滕王唰地下变脸,眼眸铮亮,眼底闪烁着惊悚和若有似无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恨。

“四伯造反,小叔公老秦王被圣人防备至深,当时北疆危急,皇伯伯宁可重新启用护国公府都不愿意再让老秦王掌军,二伯家、五伯家和六伯家更是全都没了。

还有十多家宗亲被累及,相反的是虢王府和昌隆侯府朱家,虢王府逐渐被重用,昌隆侯府朱家更是一跃成为十五年来圣人最恩宠的人家,享尽了皇恩。”

“此外,你四伯造反对他们附带的好处是,圣人大肆屠戮宗亲能令皇家宗室与他背离,有利于虢王趁机收揽人心;二则,他们能趁机暗中接收包括你四伯留下的众多残余势力,一箭三雕。”

晏霁之话落,滕王狠狠一拳头砸在石桌上,恨意?人。

晏霁之讽刺想,虢王府还真是够没种了,做这么多事,前世朱家被灭门后留下的势力,虢王能接手的恐怕都被他接收走了,聚拢起来的势力必定已经不小,居然都还没胆量发作!先虢王若是因多年积郁不忿而郁郁而终,窝囊得可真不委屈了。

“我曾祖父的眼光真好。”晏霁之忽然甚是有感:“五十三年前,他拥戴的是肃宗皇帝;三十五年前,他中意的是当今圣人。否则,若是肃宗皇帝三个兄弟中的某一位、你二伯或者四伯五伯六伯乃至是你爹,我晏家都有可能早已万劫不复了吧?”

滕王哑然,皇祖父和皇伯伯对晏家是真好,他爹和伯伯们应该是都做不到的。

“老六身上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儿,我一直认为是随护国公,其实也可能是随父亲吧。”晏霁之低眸唏嘘更感悲哀,圣人何苦啊在权欲中迷失,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老六?老六失踪都十几年了。”滕王心戚戚:“是护国公府把老六藏起来了吧。”

“对恒山王府,你多个防备吧,你当物是人非事事休矣,人家恐怕未必。再者,或许你可以查查你爹留下来的遗物。”晏霁之嘱咐过,再问他来晏家有何事。

滕王意兴阑珊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儿了。”然后被怼:“你就是个纨绔。”

他…他被噎得真的很想对呛,忍住了,很没好气地说:“是这几天有姑娘在比智招亲,我随意瞧了瞧,没想到那三道题真把我难住了,把我们一大群人都难住了。你要知道,我爹生前可是宗室第一聪明人,能让我拿跟智慧有关的事来找你,别不识好歹啊。”

“什么样的题目?”晏霁之执起酒壶给彼此倒酒,就是副浑然没看在眼里的德行,滕王真不爽他这嚣张德行:“还是明晚你跟我过去,你当场作答,要不然你还思量个一天一夜,哪儿能显出你晏少爷的聪慧才智,哪儿能让大家伙服气,是吧?”

“好!”晏霁之举杯,滕王冷哼,就不跟他碰杯,一饮而尽,昂首道:“告辞!”

晏霁之微笑着送到假山下,目送滕王消失在视野中,他慢步回蔚然居用晚膳。

夜的旋律响起,夜风融进酒香微微醉了,花草在烛光慢曲里翩翩起舞做夜的精灵。

膳毕,晏霁之去在蔚然居的书房,进屋后靠在太师椅里闭目养神,不一会儿,烦扰的吵闹声闯入耳,书房门紧随被撞开。晏霁之睁眸,看见请罪的婢女和宜春县主。

宜春县主萧灼灼蛾眉螓首,容光逼人,俊俏的眉眼间是锦绣富贵堆里滋养出来的高傲,在褪去青涩的双十年华里,她一袭织金红裙站立此间,明艳得夺目生辉。

“退下吧。”晏霁之端坐吩咐,婢女们告退,退至门槛外,没关门即离去。

“你额头还真受伤了呀?”萧灼灼自来熟地拉椅子坐,忍着幸灾乐祸的劲儿戳他肺管:“彤嫂嫂跟我提及时我还不大相信呢,真是你娘发火时将你砸伤的吗?”

晏霁之给她个冷眼,萧灼灼没当回事儿地得寸进尺:“哎呀不就划破点皮,你个大男人难道还要斤斤计较跟亲娘生气吗?你看佟家都要败落了,你娘心情差以及不慎砸伤你都在情理之中嘛,亲母子哪有隔夜仇,待会儿我就陪你去跟你娘言归于好吧。”

晏霁之冷下脸,萧灼灼憋闷地假装不是怵他:“嗳,对了,你的流光姨娘是霍灵渠啊,我进京前被你们京里的消息闹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特别是霍蓁蓁被逐出霍家,天爷啊,三个月前她还是举朝公认的未来的继后呢,这几天都变成阶下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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