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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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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不着?”陈时易看样子是被气笑了,“那么谁能管的着,你告诉我。”

赵行舟没立刻答话,而是挑起一点微笑反问,“你觉得呢?”

说罢,踢了一脚凳子,欲一走了之。心想,开玩笑,天底下能管他闲事的人还没出生呢。

不料人站起来了,对面咳嗽声还是没止住。

幻景如此。除非蛮力破镜,受其反噬,否则只能忍受这种限制。这声音听在赵行舟耳朵里有些不得劲,走了两步,不免又回过头来,“你这身体是纸糊的吗,这么弱?”

修道三百多年,昆仑渡劫期的南仲君何曾听过这种抱怨。他扫了一眼赵行舟迈出去的步子,没有着力点攥了把停在桌上的手,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丛急。

听在赵行舟耳朵里,简直感觉他肺腔子都快咳出来了,停留片刻,不由得皱着眉头又坐回来。他本觉得自己在此幻景中的角色已是十分棘手,不成想陈时易更为离谱,竟沦落成一个半点修为没有的重病之人。

这幻景残念是不是有什么癖好,专好给别人安排和现实中完全相反的角色?

从旁边取了个没人用的新杯子,倒满水,赵行舟道,“痨病而已,你一只脚都迈进飞升了,总不至于被这玩意儿拿住,缓缓。”

陈时易声息沉杂,仍固执于刚刚的话题,“你可以管我,咳咳,我凭什么不能管你?”

“凭我是你师兄。”赵行舟耐心不多,把手中杯连着话一起撂出去,“爱喝不喝啊。”

这话倒像是个机关,莫名把原先皱起来的气氛扯平了一点。陈时易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冷冷哼了一声,遂放下手。

撤下来的手指血迹黏腻新鲜,唇边也沾了几点没擦去的刺红。

此人惯常以冷峻难测的神态示人,拒人以千里之外。可眼下形销骨立,暗淡苍弱,又真有些濒临油尽灯枯的虚亏感。取过赵行舟手边的杯子,抬手一饮而尽。

指缝渗着血,把杯子轻轻握了半圈红,而后把瓷杯往桌上一扣,陈时易冷道,“没说不喝。”

话是挺硬气的,可惜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赵行舟从侧面看到对方唇线略微紧绷,不由得“啧”了一声。

该说不说,此人和记忆里那个倔驴一样的师弟,脾气习性确实如出一辙。直到刚刚这番口头交锋,他第一次有了“此人好像真是他师弟,他们曾经真的很熟”的感觉。

再次捡起此人饮过的杯子,拿在手中看了看。一切不过幻景,血却这么逼真。不知为何,他这位师弟如今明明实力强悍至极,在赵行舟印象里,却总有一种伤痕累累、要死不活的形象反复出现。例如那个古怪的心魔、新想起来的两段记忆,又好比现在。

手中杯质地光润,幽幽泛着蓝光,如昆仑雪的夜景,如逐月台天寒地冻中的一轮明月。赵行舟想起一件事,随口问他,“说来我在入幻景时,阴差阳错想起来一些往事,然后又莫名其妙梦见了你……在昆仑之巅用三条鱼招魂。”

回忆着不久前看到的场景,相当逼真,又处处透着古怪。他右手搭在桌沿,手指顺势敲击了两下桌面,边回忆边道,“那三条鱼看着像灵魄小鲤,我虽未见过实物,但天底下能养在引魂灯中的鱼就这一种,应该没有认错。可灵魄小鲤怎么可能离开鬼域,又偏巧落到你手里。”赵行舟想不透似的把玩着手中杯,“我醒来后总觉得此场景很不对劲,你说呢?”

陈时易神情微顿,听着他的描述,神色忽而泛起一丝自嘲,念了一个字,“梦?”又道,“你怎么可能梦得见。”

赵行舟一愣,“什么意思?”

“若你真能梦见,知道我在找你,这么多年莫非是故意躲着不回应我么。”陈时易形同自问的声音落了地,伴起一点轻浅稀落的笑音,“我找你找了一百一十五年,招魂足有七十五年,能想的办法全想了,三界两域却一个鬼影都没有。到后来我总在怀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传闻,所以一直躲着不肯见我。”

言罢,他转过头来,眼下郁色加深,有很凛然的探究之意,“你说呢?”

赵行舟看着眼前人,忽然意识到这张脸和梦中分毫不差,连神态都相仿。重点是,他压根未提及梦中被招魂之人是谁,可陈时易张口就将这一切补全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魂体所见昆仑之巅的一切大概率都是真的?

转念再想那具大树下的生前身,莫非也是真的?

不过,就赵行舟是不是躲着不见这件事,数日内已经听陈时易念过两回,其中颇有不信任之感。他不免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坊间传闻,值得他亲师弟这样猜测他。

“你这话问得实在是……”赵行舟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便摇着头放下手中杯,“首先,撇去宗门关系不谈,以你我的私交,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莫说坊间传闻的真实性从来都有待考究,便是真的又怎么样,我何曾在乎过天下人怎么想。我赵行舟生前背负的污水骂名无数,若真在乎,还不如早点找个泥汤子淹死了了事。”

陈时易闻言微滞,视线停在虚空的一点,听他继续道,“再者,实不相瞒,我此番醒来后,也时常被一个问题所困扰。”

赵行舟陷入回忆,落在桌面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要说起一百一十五年前那场围剿,我不巧到了突破的关键期,一身修为尽失,让有心人得了空子。世人皆知我与宗门间交情浅薄,摊上那样的谣言,他们料想昆仑不会有人冒着背叛种族的风险,舍命助我。可谢海生来了。那日为护我周全,师父圈地不走,几近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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