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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白月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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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和孟柯的差距的?

yaq酒吧正门斜对面的暗巷,一株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月,暗影森然诡异,风从枝桠贯过,发出厉鬼嚎哭般的尖鸣,江陆靠站在墙边,他低着头抽烟,脑海里想法翻转昏眩,在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

不是刚才他想进酒吧,被保安以会员制为由却面带嫌弃拒绝他入内的时候,而是更早,肝移植手术后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他睁眼看见孟庆和的时候。

孟庆和着装奢贵,气派成熟老练,无不透露着他身居高位的自信与傲慢。

他站在床边,不容置喙的口吻:“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女儿的帮助,我会承担你所有的治疗费用。”

“她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你在这。”说着,孟庆和停了下,睥睨的眼神里写满了强硬,“当然,我希望她永远都会不知道。”

江陆躺在病床上,失去血色的面孔上,透出一股濒死的青灰,他全身器官疼痛宛如被碾压重组,呼入肺里的气息变成一把烧红的针在体内翻绞,令他万般难耐。

见他眼色闪烁,孟庆和眉尾毛稍稍皱了下,神情有些不耐。

这份不耐被他隐藏的极好,毕竟他久经商场,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更不必说面前的人才十几岁。

孟庆和无声笑了笑,语气不如之前专横,甚至多了几分奇怪的关怀:“我听你爸爸说你母亲早逝,你又是独子,那将来肯定要待在他身边的,更何况他为了救你捐了半个肝,以后自然离不得人,而我也安排了孟柯出国留学。”

他毫不过问地将一切安排妥当,只为了真正的那句:“你们年轻人是不是应该互相成全?”

话落,病房里死寂窒息,仪器滴滴作响。

江陆闭上眼,缓慢呼出一口气,氧气罩上的雾气掩去他的所有表情。

孟庆低眸看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三个月后,江陆出院,东浔玉溪坡上多了一座新坟。

江陆不知道孟庆和跟江开临提了什么条件,只是江开临不再带他回东浔,而是将他带到南方的一个不知名小城,一个不知道他过去的地方。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他花了一年多时间才能勉强站立,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江陆永远记得那个冬天的元旦,漫天大雪,寒冷侵蚀着每一寸肌肤,江开临站在雪地里,抱着一沓奖状和证书在当地高中大门口的等了几个小时,等校长出来后,他弓下背,神色局促不安,卑微地恳求对方让江陆插班备考最后几个月。

江陆记忆中的江开临一直挺拔高大,脸上总是挂着洒脱开朗的笑。

那时小舅带他偷果子被人找上门,江开临笑呵呵地给人倒一杯茶,边拉家常边摘下一筐子枇杷赔给人家,对方接过气也消去大半,摆了摆手说孩子要喜欢什么下次白天来,晚上天黑别给摔坏了。

日落西暮,江开临嘹亮地喊起一声:“江陆!”巷子里玩闹的江陆立刻扔掉东西拍拍土,知道该吃晚饭了。

江开临站在院子口等他,斜阳将他身影向后拉的斜长,几乎罩住一整条路。

而即便是明蕙的葬礼,江开临也站得笔直,仿佛是风霜里屹立不倒的青松,用宽阔的身躯为年幼的孩子挡下人生的雨雪。

凛冬,江陆第一次知道,父亲的背脊可以弯的那样低。

回到课堂的第一天,江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看不见,也听不清,他感知不到身边的一切,周围的一切都在运转,他被裹挟着不得不一起运转,但是他的内心是静止的,永远停在了某个瞬间。

语文课上,他被激起更多的情绪。

江陆遏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冷汗顺着他下颌线不断滚落,在纸张上洇开一团水渍。他再没办法坐在教室,一把掀开书本和桌椅后,巨大声响让师生惊恐地转头,江陆在全班人的目光中拄着拐杖踉跄逃离。

医生说这是很严重的应激障碍。

江开临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这世上有那么没上过学的人,不都活得好好的,再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儿子这么聪明干什么不行。”

拿起修车钳的刹那,江陆看见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

飞机的轰鸣空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却震彻天际,它能盖过尘世所有车水马龙的喧噪,也能掩去人心不为他知的悸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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