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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剑与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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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川。

秦倚白听过这个名字。

千年前,洛家曾也是中州的强族之一。后几经势力轮转,逐渐没落后,便自请将主家搬出中州,于东州落脚。

之后便像许多小世家和小宗门一样,默默无闻了许多年。

直到近百年,方出了一个厉害的后代。

此人名叫洛函霜,是洛家这一代中的长女,也是玉音宫宫主的唯一亲传弟子。

三十年前,曾有一道骇人无比的神魔之墟裂缝突然出现在了东州边缘的一个小村庄上。从裂缝中走出的,是一群身携时疫之症的上古妖兽鸣楼。

鸣楼是一群以人皮为食的鸟,所过之处草木不生。一旦飞入城池,定会为凡人带来极其惨痛的瘟疫。

恰逢洛函霜下山探亲偶遇此事,仅凭一人一琴便将鸣楼群挡于身前。

一曲箜篌绝引似昆山玉碎、芙蓉泣露。源源不断的箜篌乐音形成了无比强大的结界,将她与鸣楼群牢牢地困在了一处。

此战整整维持了三天三夜。结界外风潇雨晦、飞沙走石,却不妨结界内神圣又强大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溢出。

仙盟前来支援的修士想要加入战局,却仍凭谁也无法砸开这个坚硬无比的结界。

玉音宫宫主哭得昏天黑地,几欲昏厥。

谁料到了第四天,第一缕阳光刺破晨曦之时,洛函霜竟完好无损地从结界中走了出来。

本该由多人共同缝补的神魔之墟的裂痕被她独自封印。不仅如此,原本穷凶极恶的鸣楼竟也被洗去了一身的魔息,化为一只只伸颈高鸣的仙鹤,环绕在洛函霜左右。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自此之后,乐修洛函霜之名威震四海。

连带着她那同父同母的唯一弟弟??洛明川,一同慢慢地被世人所熟知。

洛家家主和夫人去世后,洛明川由洛函霜亲手抚养长大。或许是姐姐的锋芒太盛,洛明川没有拜入任何仙门。反倒是一直当个闲云野鹤,过得那叫一个潇洒自在、不拘小节。

爱慕这般潇洒之人的女修并不在少数,不乏世家后代、仙宗明月。

所以当他与赵轻遥的定亲之事传出时。诧异者有、惋惜者有、愤恨者有、嫉妒者亦有。

这些人不断这样问道:赵轻遥一个凡人,凭什么呢?

凭暄夫人和洛函霜关系交好?凭他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小可的传闻?

凭赵家炼心阁的财富?凭赵轻遥是当今最年轻的剑道魁首?

秦倚白也有疑虑,但他的疑虑和这些人的不太一样。

他知道,赵轻遥生来便该成为照亮新一代剑道之路的金乌。

他并非讨厌剑道之术,只是已失去了剑骨和剑心,甚至每天都在与道心破碎做抗衡,难以再在此道上有什么奢望。

正因得不到、已失去,所以在见到了另一个天才时,无比渴望着看到她冉冉升起。

洛明川凭什么能和这样的一个人站在一起。

会误她大道。

阳光炽烈,不是谁都能靠近的。

秦倚白今夜来见赵轻遥,就是为了证明一次,他没有私心。

*

话虽如此,但眼下的场景,却着实让秦倚白自乱了阵脚。

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

成为秦倚白后,他素来习惯了与人保持礼貌的距离。人与人之间大面积的肢体接触在他的绝大多数印象中,都是和杀戮与惩罚有关。

他已经快要忘记被母亲和十五拥抱是什么滋味了。

但赵轻遥的拥抱是温暖而柔软的。

她与上一次见到时的样子很是不同。他能感受到,原本环绕在她周身锐利的剑意有被尽数收起,不再具有警惕的攻击性。

她身上没有再挂上次那些丁零当啷的金玉配饰,反倒是携着极其清淡的紫薇花香和些许甜酒浓郁的香气。

或白或粉的花瓣沾在她躺得有点松散的黑发间,竟增添了些许别样的美丽。

秦倚白从未觉得身体那般僵硬过。他或许应该用力挣脱,但浑身的肌肉都已紧绷到疼痛。

他狼狈地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却仍摆脱不开赵轻遥拥抱的桎梏。直到退无可退,砰地一声径直撞上了身后的一棵花树:

“我不是洛明??”

花树受到惊扰,骤然洒下满天纷扬的花雨。掩盖住了两人的身影,也吞没了他剩余的话语。

赵轻遥的手已从他的腰间攀上了脖颈,伸到了帷帽之下。

她白皙的手腕上也沾着方才落下的花瓣,随着她不经意间的动作,跌入他的衣领中。

“洛明川,”她醉得很厉害,说话依旧是含混不清,但一双眼中却仍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你来见我,就别戴帷帽了呀,我都看不到你的脸了。”

她的手继续向上,试图去摘掉他的帷帽。

秦倚白说不出话。

他明明只见过她两次。但在每次见面时,这些小小的谎言和欺骗,都能被她亲自戳破。

他即便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却也还是感觉已经被她看穿。

所以他没有再像上次那般反抗,只是平静地等待着自己被拆穿的时刻。

帷帽被掀开丢到一旁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也骤然被揪了起来。

赵轻遥的表情露出来一瞬间的疑惑与迷茫。她双手都搭在他的面庞上,使劲地向前凑去,眯起了双眼,似是要将他看个仔细。

她凑得太近,秦倚白甚至能在她的瞳孔中隐约窥见自己的倒影。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却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在等她把他推开。

“奇怪了。”赵轻遥退后两步,松开了手。

她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抬头时,望向他的目光依旧有些困乱不解,却只是喃喃地说道:

“洛明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秦倚白突然愣在原地。

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分明见到了他的脸,却执着地将他当做洛明川。看起来,着实是醉得太糊涂了。

“你喝醉了。”他轻声开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赵轻遥便又急匆匆地将脸凑到了他的胸前:“我没有,我哪里有醉。”

她的脸颊紧紧贴在他杂乱不堪的心跳上,仰头看他时目光中含着盈盈的笑意:“你看我像是喝醉了的人吗?”

就差把“酩酊大醉”四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但秦倚白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没有,是我看错了,你没有喝醉。”

赵轻遥突然就开心了起来。

她像是一只被顺好毛了的猫,轻巧地向后跳了一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似想起什么,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东西?”秦倚白问道。

“我之前说好要教你学剑的。”她看准了目标,伸手攀下了一支繁花茂盛的紫薇花枝:“就今天晚上吧。”

学剑?

赵轻遥爱剑成痴,洛明川竟然连剑都不会用?

秦倚白的脑中莫名奇妙地冒出了这个卑鄙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并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下一秒,她就拿着那束花枝又开始往他的怀里钻。

很是过分。

但他突然不想拒绝了。

伪装是他的强项,他也不是不能当一下洛明川。

摘下面具时,他本身就是个恶劣的人。

“你呆愣着做什么,得在后面环抱住我呀。”

赵轻遥转身背对向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见他没有过多的动作,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臂拉了下来,与她的手臂平行。

“这个也要你拿稳了才行。对嘛,这样才是对的。手腕翻过来,用点力,咦??”

她将花枝塞到他的右手中,非常有耐心地让他以握剑的方式握住。却又在看到他标准的握剑姿势时,惊讶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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