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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文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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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醒来时已在自己温暖的床上了,眼前是祖母慈祥的脸,“阿……阿奶……”

“我的初宝啊……你真是吓死阿奶了……”云连氏好些年没被这般惊吓过,眼眶也红了,握着孙女的手不敢放,“你可知你回来整整睡了一天了……以后再也不许这般莽撞了。”

祖母的关爱和心疼深刻而真切,回想起江老将军那张肃穆得不含一丝亲情的脸,阿初眼眶一酸,那些被她遗忘的委屈瞬间缺堤,眼泪就这样扑簌簌地落下。

原来那不是天生严肃,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接受的打量与试探。不是她做得不好,是他早就认定了她是妖孽。

“怎么了?可是身上疼?”云连氏张手抱着她,轻轻拍抚,“别怕啊,阿奶在呢,你回到家了,没人可以伤害你。”

孙女打小就很少哭,如今这副悲痛委屈的样子让云连氏心疼不已,恨不得把自家小七抓过来打一顿。要不是他带着两个孩子胡闹,怎么会去了那倒霉的凶宅?

“都怪你七叔,都说了那宅子不吉利,还把你们带过去。不过去就不会遇到那些人,这次要不是顾大人和白辞,你就……”云连氏说不下去,心悸不已地握着阿初的手。

阿初怕吓到她,连忙收拾心情,伸手抹去泪水。这次的事,是她自己鲁莽,阿初撒娇地赖在祖母怀中蹭了蹭,软软地安抚。“阿奶,你别骂七叔,是我自己大意,我都没事了……对了,那些贼人怎么了?”

“寺里的那些人都抓了,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好养养,过几天就跟你娘回京去。”虽然司州是云家大本营,但毕竟是普通家族,比不得天子脚下的官员后宅安全。这两天梵恩寺大乱已有很多人议论纷纷了,云连氏也担心舆论会波及自家孙女,不得不提前安排。

阿初回想一下那天顾思衡的状态,还有那浓厚的血腥味,打了个寒颤,连忙转了话题,“阿奶,你说隔壁是凶宅?我怎么不记得那边有过什么案子?”

她虽然不是常住在本家,但除了生病每年都会回来一次,之前一直没留意过隔壁那个宅子的情况。云家占地已经很大,又比邻一座不高的山,离西山也不算很远,孩子们活动空间已经够足,再加上大人们刻意的引导,很少人会专门留意隔壁。要不是云见深,她连那边有柿子树都不知道。

云连氏也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不再纠结那些贼人,便叹了口气,把隔壁的旧事娓娓道来,“说起来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还记得的人都不多了。那宅子,原是京中一家权贵的别院……”

二十多年前,空置了许久的院子迎来了它的主人。那是一个美得惊人的女子,来的时候已怀有身孕,却不见她的丈夫同行,只有一队肃穆威武的护卫和几个飒爽的仆妇跟随,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有德镇逐渐有传言女子是个寡妇或者外室,但那户人从不辟谣,镇上谣言越演越烈,只因护卫威严没人敢对女子指指点点。阿初的二叔母李氏娘家是走镖的,嫁进云家前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性情很是爽利,机缘巧合下在梵恩寺祈福时结识了那女子。

“其实,那是京中贵人家的夫人,只是来这边养胎而已。她性格冷傲,出身高贵,自然不同那些升斗小民计较,反正有护卫在也没人敢到她跟前造次。”云连氏出身商户,自然知道人言有时候有多离谱,但当事人不在乎,倒是李氏在外经常替她澄清,两人关系也算得上不错。

“那……凶宅是怎么个说法?”阿初觉得这种发展也算不错,既然不是寡妇又独自养胎,能带着护卫说明有点权力,也许是跟丈夫不睦或者跟家人闹矛盾而已。

云连氏想到往事,也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美艳如蔷薇性子却傲若寒梅的女子。“都说红颜薄命,她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女子本就出身权贵,容貌又盛,就是入宫为妃也是够格的,却偏偏被父亲威迫嫁给了一个不入流的勋贵子弟。众人都只道丈夫对她痴心一片,体贴入微,无人知晓她心中的屈辱。就连多次仗义为她发声的李氏,在见到那个温柔的男人巴巴地赶到别院为她鞍前马后,包容怜惜后,也觉得她应该放下执念好好过日子。

直到那个暴雨的深夜,女人惊惧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传到了云家。

还没等云家派人去打听,一身血污的护卫长拍开了云家的大门,说主子难产跪求云家相助。云连氏那时已是云家宗妇,直接就让族中几个精于岐黄之术的女医者过去帮忙了。

那女子几乎耗去半条命才生下了一个不足月脆弱的男婴,不但身子坏了根,连精神也受到很大的打击。

“难产还能影响精神?生孩子果然好可怕……”阿初噎了噎口水,受惊般低喃。

云连氏睨了她一眼,眼神古怪,“自古女人生娃都是走鬼门关,哪有容易得。不过,那夫人的病可不是因为难产。”

这是有内情?阿初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烦恼,来了点精神,靠在云连氏膝盖好奇地睁着双眼。

云连氏想起往事也有些茫然。那一夜,几个云家的姑娘回来后脸色都怪怪的,细问之下才道那女子有被强行……的痕迹,也许这便是早产的原因,她的脸还肿了一边,而那体贴温柔的丈夫在妻子难产的情况下竟没出现。院子里还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因女子血崩还是其他。

李氏性子烈又跟女子关系不错,当下带人闯了过去,险些跟那些阻拦的护卫打起来。最后还是那个孱弱得气若游丝的女子赤足被扶出来喝令他们退下,可那之后她便神智不清,整天哭哭笑笑地说她终于替心爱之人生下了孩子之类的话。

女子的丈夫是在隔天被人抬进马车送走的,据说腿都被砍断了,一直没再出现。

事关别家后宅的阴私,云家不便插手。只自那以后数年,女子的状态都不稳定,院子经常在夜间传出哭声和惨叫,间或还有孩子的哭声。直到成安六年的那夜,女子自尽于房内,李氏带着大夫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已凉了。

几天后,一名英挺的少年夹带风霜赶至,带着护卫扶棺离开,那宅子也空置了多年。

说完这一段如今已没什么人提起的往事,云连氏也不由得唏嘘了一番。

“你娘总想着让你低嫁到一般的人家,好护着你。可你看,文娘家里有权有势了,也是低嫁了,可她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我们女人,嫁人便是一生,若不是喜欢之人,便是再好的环境也不会舒心的。”云连氏理解儿媳的想法,但她并非全部认同。

不相配的人,出生低的那一方很难摒弃自卑感,而这些自卑感作祟,便想要把对方拉下深渊,踩上几脚再假惺惺地怜惜。这样生出的感情,怎么能过一生?

“阿奶……我的事,以后再算吧,我还不想嫁人……”阿初垂眸掩去眸中的纠结。她之前想得简单,嫁个合适的当个符合世俗认可的好妻子,守住本心悠然度日。如今却让一人扰乱心神,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曾想要杀她……太复杂了,阿初想到这点就不想嫁人了。

至于低嫁高嫁的……阿初听了这么个故事,心情更低落,那些话本子里头千金小姐总是爱上穷书生,高门子弟总会被坚韧的平民女子吸引,但三观不合的结局又怎么可能永远幸福?便如那个文娘……

脑海中蓦地灵光一闪,阿初错愕地抬头,“文娘?阿奶,你说隔壁那位夫人,就是文娘?”

云连氏笑了笑,轻抚她的脸颊,“是她。前几日落网的那个僧人,便是昔日的护卫长……只可惜,他当年没勇气承认爱着自己的主子,如今也没勇气面对她已离世的现实。”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阿初能读懂云连氏眼底的嘲讽。

“初宝,阿奶知你主意大,京中好男儿也多,你别太听你娘的,好好选,慢慢选,大胆选,不怕贵,最重要值。若是错了,便和离罢,回来当个女夫子,你爹爹和七叔能保你一生无忧。”云连氏把丝被给孙女掖好,声音温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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