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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不准就是不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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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公仪林将那夜尸山血海的惨像从头至尾讲过一遍,又把辛南佐暴风雷霆的杀人手段渲染放大,几人无不在他恐怖、悲怆的讲述中瞪大双目。

来自世家的从未身临过真实战场的陆颢一脸震惊和慷慨,胸膛的心脏蓬勃跳动,他数次转头看向光荣负伤的陶修,目露真诚的敬佩,也数次摸向腰侧今日不便携带刀具的位置,沉声道:“大丈夫若能死在沙场也算死得其所。”

公仪鸾对南门的战况更好奇:“据说南门只有一百六十三名勇士与伊娄振明的三千人马厮杀,场面更惨烈血腥,如此悬殊的力量一直从寅时坚持到卯初,那究竟是群什么样的猛士?”

四人目光都落在陶修身上。

陶修迎着他们的目光一一看过去,很平淡地回答:“他们只是一群想活下去、想改变贱命不怕死的普通人。”

公仪鸾:“他们刀枪不入。”

陶修:“没错,他们百炼成钢,九死不悔,所以在与三千刀刃的对峙厮杀中挺到西门的援兵到了才肯倒下。”他后来去看过武元义的尸体,身中九刀,肠子无法塞回僵硬的肚里,脖上最后一刀切断喉管和颈脉,使他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西门如此,南门的惨烈让陶修逃避似的不敢细想。

公仪鸾又道:“听说槐序派去的八百人还未赶到南门前,葛伏大军守在紧闭的城门外无计可施,是这一百六十人以身躯直抵周军长枪,一寸一寸向后推为葛伏军拉开城门。事后清理现场时,许多长枪甚至贯穿三人躯体。”

他的话像在求证自己的描述是否属实,需要经历过几次仗的陶修给个明确答案,否则他不信一个人光凭模糊不清的信念就甘愿像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被兵器洞穿肉身。

陶修道:“这次夜袭漳南城的战场规模很小,但发生的每一幕惨烈场景都不意外,捍卫疆土城郭的每一场仗里都有无数视死如归的将士。也不必将每一个战死将士的功劳推至至伟处,他们当中有许多似我一样仅仅是为了活着、为了亲属活得更舒服一些,他们可能从未想过要成为碧血丹心的豪杰,死在沙场上的都是一个个平常的凡人。”

陶修显然将自己的军户身份放在与眼前几位大人对立的位置,这些话令在场几个高门阀出生的年轻人一阵沉默。

城楼上火把的光芒微弱颤抖,一百六十将士执剑迎光而上,剪影一样的身躯又在血雾中一具具倒下,陆颢沉浸在那夜的战斗中久久不发一言。后来他端起酒盏绕过李颂,站到陶修跟前,慨然说道:“陶兄弟这一身的伤令陆某敬佩,这一杯我敬你。”

“不敢,陶修位卑,怎敢接下陆大人这杯酒。”

公仪林轻轻压下陆颢手中的酒解释道:“他脖上的伤不能饮酒,我替他喝。”

“这是我敬陶兄弟的酒,和你没有相干,他喝了,我再敬你一杯,你当夜当机立断,力挽颓局,也是一功,我也敬你。”

“他的酒我就喝得。”公仪林夺下他手中的酒,笑着一饮而尽,说:“别为难一个伤者了。”

这时,坐在陶修右侧的李颂开口道:“他的伤确实不宜饮酒。我见陶修的脸色比方才入席时晦暗许多,是不是坐久了体力难支?”他自然地捏过陶修手腕放到左手,细嫩修长的手指搭上右腕的脉搏,俨然一个“略通医术”的医工:“我能诊脉,待我摸摸。”

那只手确实是在摸。

李颂保养有道,差两年就要三十的人,坐在几人当中却看不出最老道,他脸堂干净,举止落落大方,尤其一嘴的胡须修剪的疏密有度长短有序,一根翘起的杂毛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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