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家（2 / 2）

陆苍叹气，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就像陆荞小时候那样：“都说了不是你的错，这是我命里该有一劫，是天意而非人祸，跟你就更没关系了。”

陆荞哭着摇头：“不是天意，是……”

她说不出来。

陆苍明锐的察觉到她有事瞒着自己，收回手正色道：“神爱，有什么事是连哥哥都不能直说的？”

神爱是姐姐陆芷给陆荞取的小名，陆荞的生母怀她时身体就不怎么好，连带着陆荞胎里也养的弱，好不容易生下来了，也像只瘦弱的小猫，连哭叫声都细细弱弱的。

光是周岁前，陆荞就生了四五场病，次次惊险，每回大夫上门，都暗示他家可以给孩子准备后事了。

结果家里不遗余力的救她，请遍了临江城大大小小的大夫，才一次次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

后来姐姐陆芷就特意去道观给陆荞求了个小名，说是请占问过了满天神明，特意给陆荞取名叫“神爱”，寓意请神明眷顾爱护她。

说来奇怪，自从取了这个小名后，陆荞的身体果然一天天健康起来，无病无灾的长到了十五岁及笄。

以前陆荞当真以为自己是受神明疼爱的孩子，可是现在看来，神明并不爱她，她只是一枚随时可以报废的棋子，任由摆布。

“神爱”这个名字也有多年不曾听见了，除了家人外，并无其他人这么称呼她，连曹赢也只称呼她为夫人、娘子或者其他。

唯有哥哥姐姐才坚持着叫她“神爱”。

再度听见这称呼，陆荞神情恍惚，苦笑着说：“哥哥怎么会这么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她怕，怕说出真相会给家人召祸，要是她告诉哥哥自己只有两年可活，哥哥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她，就像当初亲自赶去接她回家一样，届时天知道还有什么噩运会降临在他头上。

所以陆荞什么都不能说，她拼命佯装无事，岔开话题说：“别说我了，我在千山镇万事都好，还是说说家里吧，我实在担心你们。”

陆苍眉头紧锁，额头的川字纹十分明显：“神爱，你从小只要一撒谎，眼睛就爱往左瞥，长大了这习惯也改不了。你说你过得好，可我派去千山镇的人却说你自夫君去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处事也周全多了。要是你事事都好，怎么会一下子心性转变如此之巨，必是遇到事儿了才不得不周全起来。你有心事不愿和我说，哥哥也无法子，但你要知道就算哥哥断了一只手，也有足够力气护住你，要是曹家不当人子给你气受，你只管归家来，难道家里还能缺了你这份吃穿？”

陆荞连忙低头，唯恐眼泪落下来让哥哥看了个正着，她暗自逼退眼泪，奈何低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哥哥对我好我是知道的，但我如今也是快二十的人了，哪能一辈子躲在家里享庇护啊，也…也该懂事起来了。”

她这样紧闭着嘴不肯吐露心事，陆苍就知道妹妹瞒着的事不小，否则依神爱的心思，是不至于对他藏着掖着的。

陆苍本还有心问问曹家那两个孩子的事，私心里他不想妹妹收什么承嗣子，要是收了这两个孩子，妹妹往后就被绑死在曹家了，往后余生漫漫数十年，难道就看着她困死在那里？

陆苍舍不得妹妹，但又担心陆荞的心思还在曹赢身上，冒然叫她回来，恐怕伤了妹妹的心，因此到了嘴边的话被他生咽了回去，心想等大妹妹陆芷回来再劝，姐妹间说私房话总比他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