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花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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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自从杀了岑时之后便有些怪异起来,总盯着九华殿院子里的花草愣愣出神。
晚宁知道他是有心事的,许是那世袭的军衔太重,让他一时难以调和,又许是性子里本不爱杀人,却不得不杀。
只是他不说,晚宁便不多问。
他偶尔趁着晚宁在看书描花的时候,便拉着刘宜悄悄说话,晚宁只觉得有个人能与他说,也就好了。
岑时被杀之后,满宫上下都知晓了顾言在刘宜宫里,且君臣二人同吃同住。
刘宜趁着顾言给他开的头,把宫里的侍卫宫人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各府各州的探子眼线都急着赶着要把消息送出去,顺理成章地一个个被乖顺起来的天武军抓了个正着,全都扔进了死牢,哥俩商量好了,晚些时候再抓主子们。
刘宜自登基以来就没那么舒坦过,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晚宁,吩咐阖宫上下谁也不许碍着她,自己日日拉着顾言满宫转悠,检查各处巡防,一一重新归置。
晚宁此时便算是安全了,她也懒得管顾言到底在干什么,总归这么个人也不会跑到烟花柳巷里去寻姑娘。
她偶尔跑到宫娥嫔妃的住处去聊着闲话。
一番闲话才知道刘宜从未真正宠幸过谁,全都做做样子,然后便发起脾气来,把她们赶回了各自宫中,奇怪了,就爱跟顾言玩儿?
天武军统领的军衔没有着落,顾言便叫刘宜自己管着。
七千余人的天武禁军,还有三千余人的神机营一下子全都到了刘宜的手里,刘宜底气十足,上朝骂人的声音又大了许多。
岑时家里一抄,那屋宅不敢比侯府大,却是斗梁枋拱,雀替门窗雕得五花八门,姬妾侍女加起来竟有百余人,不少是在城外掳来的,真是好一个禁军统领。
府宅正厅堂里,坠着一盏大珠灯,比刘宜汤池里那盏还要大,宝盖之下用羊皮、料丝、羊角上下连接,三盏大灯,外围垂着八串三十二盏羊角小灯和珠篮灯,两丈高的大灯约莫由数十万颗琉璃珠串成,大俞境内应找不出第二盏。
顾言带着天武官兵去的时候,推开镂空雕虎的隔扇门便当即傻了眼,优秀,带回去送给阿宁玩赏,偷摸运回了侯府,刘宜默许,不管。
再一细细清点,发现许多眼熟的物件,许多杯盏,瓶器,与画舫上的如出一辙,都姓岑,顾言一寻思,那就查查账目。
果然在岑时家的账目里翻出了画舫的收支,月入万金还不算零头。
顾言回到宫里一边喝着水,一边把账目递给刘宜,刘宜给他递了块桂花糕,眉宇间便有了主意,“兄长,劳你再去查查各府的账目,我看官商勾结的不止他一家。”
顾言第一次听见了刘宜主动的吩咐,心有慰藉,也可,啃了几口饭菜,换了身一等侍卫的花青色绣虎衣袍,带着天武军以侍卫的身份,便又出宫去,开始到各府各院奉旨游荡,结果便是查了不少账,揪了不少小辫子。
小的开客栈,大的开赌庄,幸好京城近年来有名的雨花楼与他们无关,便都抱住了小命,查没一番,点清算清,全部充公,送给了刘宜。
这一日,顾言游荡到了曲安县侯的府里,他一下便觉得有意思了。
“县侯大人!”进门便高声喊起来,有回家的感觉,他一路往里走,带着披甲的官兵是谁也不敢拦着,踏入院落,穿过拱门,绕过曲折回廊,结果是发现曲安县侯不在,家丁说是带着夫人姬妾出门赏秋去了。
县侯家的公子如今在京城出了名儿的爱喝花酒,雨花楼的头号大户,顾言便想着,来都来了,去会一会。
安阳郡主和亲多罗赫,他似是没了喜欢之人,多年来也不愿成亲,顾言寻思着这倒是个情种,走过去时笑盈盈地望着他,与他说了来意,就想看他认不认识自己。
不出所料,不认识,顾言便逗他,“我听说小侯爷造反,真有这事儿啊?”坐下便磕起了瓜子,不像是来查账的。
那公子桌案一拍,“这还有假?!”
顾言看着他颇有趣味,“改天我也去越州查一查他。”给了他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唬得那公子是真信了他,转身回了屋里。
顾言看他回屋去了,便吃着小食等着,果然,拿了个账本出来,“大人请看,这是我私下收入,您若替我摆平顾言,我与你五五分,如何?”京城里没有见钱不要的官员,公子哥儿也没多想。
“啊,雨花楼是你开的。”顾言故作惊喜状。
“大人,我不算官,我开点儿商户不算违律,这几年收入颇丰,你我各半,如何?”
管制越州的经验告诉顾言,花楼的买卖,一般少不了贩卖人口,他便爽快应下了,“好啊,今夜我便去你那儿逛逛,满意的话,这事儿再说。”
这便是得了宫里新红人的肯定,公子哥儿快活起来,忙吩咐下人,立即上酒烹肉,款待起顾言来。
顾言与他喝到星月启灯,相互揽着,晃到了雨花楼门口。他把天武军留了几个跟着,其余的皆打发回宫去回禀刘宜。
晚宁吃着晚膳见他过了时候还没回来,便出门去寻刘宜问问,“猴子怎么还没回来?”
刘宜在宸英殿里是听过官兵报备了,可晚宁过来问他,他却不知怎么开口。
本来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可他思量再三,还是怕晚宁误会他兄长,嘴里卡了壳,说不出个因为所以来。
晚宁看他那模样以为顾言出了什么事,急得几乎要上去把他抓起来摇一摇,“你说话啊,你以为你是皇帝我不敢如何你是吗?”
刘宜被她唬住了,还从没人敢说要如何他,顾言都没说过,他想着晚宁当真是急了,得赶紧按住,他思忖再三,憋出了一句:“他去查事情了,晚些回来,你别急。”
晚宁不干,眼看就要过了二更了,查什么大事要大半夜不回?刘宜眨着眼睛,解释不清楚,在脑子里极力地清理头绪。
“你不说话我便自己去寻。”晚宁说着便走出门去,翻上墙檐,撒腿往外跑。
她跃上一重重的琉璃瓦便踏了过去,天武军看在眼里没敢拦着,刘宜不会上房,跑了一路没追上她,这下糟了……
天武军皆认得这女子,私下皆说那是大统领还未过门的小夫人,于是晚宁踏着守门官兵惊愣的眼神大摇大摆地出了宫,谁也没敢问她。
晚宁自幼便长在京城,街巷拐角熟悉的很,一路小跑去了侯府,翻进院子里四下搜寻,就着月色看见个偌大的物件放在临时搭起的棚架里,白色的绵绸布将其整个盖住,约莫两丈高。
她走过去轻轻摸索,寻到一处盖布的缝隙,她便把手伸了进去。冰冰凉凉的琉璃珠子随着她的动作在手里滚动,从地面处一路串到物件最顶上。她把手抽出来,绕着裹得实紧的外围摸索,那形状像是盏灯,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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