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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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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掀桌倒椅,听着不像好事。宋观玄搁下心里些许怪异,凭窗朝楼下望了眼。王若谷还没回来,元福竟然也不在门口候着。

这事越想越蹊跷,宋观玄拽着高重?,矮身躲到角落。

高重?看着突然如临大敌的宋观玄,搭在自己手腕的指尖已然冰凉:“你怎么了?”

宋观玄小声:“你听楼下的声音。”

高重?侧耳倾听,没觉得有什么怪异,比之刚才是喧闹了一些。但方才他们上来时就看见有几个船夫在底下喝酒。这些人常年在江上行走,酒水暖身酒品本就粗犷。算算时间,喝到热闹之时是正常。

于是高重?摇摇头:“没什么特别。”

宋观玄有些心急,这食肆只有一条楼梯,下行一定会撞个正着。二楼又太高,楼下就是石板板地面,跳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他看着高重?毫无危机感的脸,心焦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来玉虚观,会有人看不过去?”

高重?蹙眉,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自然。”

宋观玄一边听着楼下的声音,脑子里全是雇来的九尺壮汉掀桌拆椅,满地找高重?的模样:“那你不觉得今早那两个人会有异心吗?”

高重?不得不想起早上的声音,解释道:“那两个宫人不是重华殿中派来,是特意抽调的宫人,谁也不识得的。”

宋观玄沉默片刻,不知这话该从哪和高重?说透。

提起两人闲言碎语,高重?又要误会自己怕那些咒骂。只是谁都可以将那两人拉拢,两个不知何处出来的宫人,突然不见的贴身太监,久去不回的王若谷。

宋观玄脑中已经有了个精密计划的雏形,高歧奉那样阴仄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正想着,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上来。

宋观玄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挡在高重?身前。

脚步沉闷伴着楼梯的吱呀声,没一会,果然上来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髯须泛油,面露凶相。

宋观玄见状张开双臂,悄声道:“他要是来找你麻烦,你从桌子那边绕过去,围着柱子跑知道吗?重?哥哥。”

高重?眯起眼睛,听着宋观玄这话,不知道他是真紧张,还是闹着玩。他越过宋观玄朝楼梯口看去,那人不大像是要杀人,倒像是想吃饭。

壮汉环顾一周,狐疑地掠过角落里有如临大敌的两人,径直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缠着油腻护腕的双手拱手抱拳:“大哥!你要出远门怎么不告诉弟弟我啊!”

邻桌慈眉善目的父亲站了起来:“哎呀,这不是怕你拦我吗。来来快坐,加双筷子。”

宋观玄:“……?”

拦在高重?面前的身形有一丝动摇,他不知自己该走该留。

犹疑间,王若谷拎着包糖糕回来了。她在楼梯口顿住脚步,打量起呆若木鸡地站在桌后的宋观玄,和他身后还叠着的想笑又不敢笑的高重?。

她一眼看穿宋观玄的防御姿势,环顾一圈,又看见了刚才那个壮汉。心里有了结论,王若谷道:“没事,这里安全的,随车人都在楼下吃饭呢。”

王若谷几步上前将宋观玄扯回座位,担忧地摸了下宋观玄的额头:“你这一头冷汗,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宋观玄无事生非地咳了两声:“没有,我,我就是看看师父回来没。”

高重?挤在宋观玄身边坐着,憋笑得辛苦,原来宋观玄也有错的一天。

宋观玄重新捧回茶碗,脸藏在热气里想不出如何收场。只怕要被这两人笑上一阵,他只得认了:“我,我害怕……”

热气熏得眼睛生疼,宋观玄眸中似有凝光。

王若谷看得心都软了:“害怕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宋观玄坚定地摇头:“不回去,重?哥哥想吃鸡蛋羹了。”

王若谷:“……”

高重?:“……”

他看向宋观玄手里微微漾起波纹的茶碗,宋观玄微微颤抖不像是演的。

宋观玄犹如惊弓之鸟,眸光失焦心事重重。

没一会儿菜上来了,宋观玄忽然扶起筷子,先恐后地试过桌上的每一道菜。

宋观玄向来吃饭要找尽借口缓慢拖延,今日晕车不适,哪里能吃得这样急。

高重?终于没忍住,伸手按住宋观玄的筷子:“你在试毒吗?”

宋观玄顿了顿,抿嘴有些不耐:“我饿了,连饭也不能吃?”

这情绪来得奇怪,他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一时管不上高重?喜不喜欢的心绪,只想着将眼前的危险一一排除。左右这人也不会明白,只知道拿些亲缘命数来关心。

宋观玄越想越气,他本来吃得急,胃也跟着疼起来。

高重?按着筷子沉默片刻,暖黄的明光在宋观玄脸上跳跃,他看见那双眼底闪动着不安。

宋观玄脑子聪明,这件事高重?最清楚。他见过宋观玄反推棋局,一生过后仍然觉得很是震撼。

什么样的事情让宋观玄认定他在这路上会遭谋害,高重?想盘算自己的疏漏,一时也没有太多细节。

高重?半晌没说话,瞧见宋观玄又拿手抵着胃处。

他伸手怕惊了人似的,轻缓将宋观玄的碗接了过来,伸手舀了鸡蛋羹:“你慢慢来,我等你吃完。”

勺子伸到宋观玄面前,宋观玄神思怔怔,不明所以地下意识吃了口。

鸡蛋羹含在嘴里,他缓缓顺着碗勺抬眼看向高重?。他早过了让人喂饭的年纪,这又是哪一出?

高重?端着碗勺也是僵硬,王若谷的方向同样投来一道不可思议的视线。

他不知怎么就成了在王若谷面前给宋观玄喂饭,只是宋观玄从来都只信自己的判断,起了疑心定然难消。折腾来去又要生病,不如先顺着要紧。

高重?这么想着,那些别扭又顺着缝隙悄悄探头。他机械地一勺勺喂着宋观玄,看着那只苍白的手没那么死劲的摁着胃脘,才将那些别扭暂且抛在脑后。

王若谷愕然,宫里的日子,宋观玄是这么吃饭的吗?

一顿饭莫名其妙,走回驿站的路上,也静得可怕。

进了院子,高重?猛地停下脚步。

宋观玄险些踩到那双锦靴的后跟,一抬头,撞上高重?深邃的眸子。

宋观玄眸光一晃,和他的视线微微错开。

院子里没了人,地上的雪也扫得干净。

两人站了些时候,氛围越发古怪。

高重?盯着宋观玄额角的碎发,蓦地开口:“你怕有人将我害死了?”

这话双向利剑一般,扎着宋观玄,也扎着高重?的往事。

宋观玄眨了下眼睛,微微松了松目光。

这话真是不知从何接起,他望着院子里的武器架,小声道:“你若出事,整个玉虚观只怕难得善了。”

“玉虚观……”

高重?念着这三个字吗,他一路都在避开这几个字。似乎只要不提,也想不起上辈子的宋观玄做了怎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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