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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角之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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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重?抓着宋观玄给的瓷偶往重华殿走,脚下看见宋观玄的影子跟在后头。

心里觉得怪异,怎么能这样和他并肩走在宫道上。

只是今天除夕,怪就怪吧。

高重?在心里这么想着。

宋观玄拖沓着步子,时间不早了。好累,分不清看着高重?更累,还是去乾都风雨里来去更累。

他不好拂了高重?的意思,跟着进了重华殿。

寝殿之中白檀垫炉,层层毛毡。地上铺着软毯,紫檀架格上放着摆件小玩意。

架格的角落里,七零八落地塞着那天顾衍送的题册。

宋观玄走走看看,屋子里陈设不多,唯有角落里堆着几个缺角少漆的瓷玩偶。猫狗兔子,还挺齐全。旧式碎的碎,缺的缺,一副经常把玩却又不大小心的样子。

高重?将宋观玄送的那个也摆了上去,宋观玄循着方向看了看,许是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那个是高承安送的。

“多谢你的瓷偶。”高重?背对着他鼓捣着那几个瓷偶。

“不谢不谢。”宋观玄点头。

屋内炭火旺盛,宋观玄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高重?早对的这些玩意没什么兴趣,只是心想宋观玄这年岁或许会喜欢。他想找个出来回礼,刚好和他将这次考试的事情两清。

于是在那堆破烂之中翻找许久,实在是缺胳膊少腿的太多。宋观玄这样的身子,高重?却也不好送他个破破烂烂的。

翻了半天,高重?终于翻出来个完好的瓷狗。他欣喜道:“宋观玄,你看这……”

高重?未得到回应,回头一看宋观玄悄无声息地侧倒在角落。

“宋观玄?”

宋观玄灼热的呼吸打在高重?的手上,手里还捧着装他瓷老虎的空盒。高重?失神一瞬,他什么时候病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元福听到呼喊心中不妙,赶进来便为自己脑袋哎哟一声:“小宋大人?”元福试了试他额头温度,二话不说将他抱起放到高重?榻上:“昨儿我瞧着小宋大人就不大对劲,不该大意的。”

“昨天?”高重?看着宋观玄眼底的淡青,难道因为给自己买礼物,所以冻着的?

元福因着宋观玄的事被召见了两回,不敢怠慢:“殿下你在这里看着,奴才去请严太医来。”

高重?坐在塌边,心中若即若离。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下意识地叫着宋观玄的名字。

榻上的宋观玄嘴唇翕动:“高重?别说话了,你看这题错成什么样子。”

高重?:……

屋内灯火重明。

严回春眉心拧出深深的川字,搭着脉沉思:“不对啊,不对啊。”

元福屏息而待,宋观玄这病昨天就该瞧了,压到现在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完了完了,脑袋不保。

屋内气氛压抑,重华殿内仅有的几个宫人眼里都透着小宋大人这般辛苦,与高重?脱不了关系。

严回春终于眉头舒展:“不对啊,症状只是受寒发热,吃副退热药应当没事。尺脉正弦,沉取无力……”他朝着眸光沉沉的高重?问道:“小宋大人平日有什么事情要这样操劳?”

严回春话还未说完,外头太监的高声朗报:“陛下驾到。”

屋内几人顿时心惊胆颤地跪伏一地,高乾前几日才在承吉殿罚了高歧奉闭门思过,见够了战战兢兢。大手一挥:“起来说。”

严回春心里有数,重新搭脉道:“近来天寒,小宋大人受寒发热,微臣开上一副药应当就能醒转。”

榻上的人低吟一声,高乾皱着眉头看去。

宋观玄双目紧闭眼尾深红,大颗大颗泪珠滚落。他眉毛微微塌,喃喃呓语:“这题错了,少算,少算了十五亩……不着急的,我同你讲,听一听罢……”

静默一息。

几道视线缓缓地默默地落在高重?身上,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高乾假意严厉:“小宋大人是你伴读不假,却也不是这样差遣的。”

高重?低头将心中不服咽下,宋观玄所念不假,恨又恨不起来。

嗫嚅着先认错:“儿臣知道错了。”

高乾一顿:“错了?错哪了?”

高重?咬咬牙:“算术……不大行。”

高乾朗朗笑了几声:“算术不行便不行,我瞧着宋观玄将你教得好了许多。”

他挥了挥手,让宫人都退了出去。

“重?。”他朝着高重?招手。

高重?走了过去,站在高乾身边。

其实他也许久没有站在高乾身边了,忽然明白那日宋观玄为何要拜王若谷。

“你觉得王道长同东凌的关系如何?”

高重?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若谷气运不绝,天运在玉虚观,却需靠她四方云游。所以她因我一道谕令,周游四方二十余载。”

“这……”高重?上辈子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只知道王若谷云游四方不曾停歇,好似人间无牵挂。

“宋观玄与你,却是相辅相成之命,天运在乾都。他一辈子出不去这里,永远要在乾都风雨中。你明白吗?”

“我……”高重?说不出话来,他朝榻上看去。宋观玄面上依旧留着一丝痛苦,默默躺在那里。从前宋观玄并不在乾都久留,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行差踏错?

“你不必觉得伤心,他若不在乾都。身轻命重,只怕活得更加艰难。”高乾若有所思:“你若不想和他好好相处也无妨,凭本心罢。我与若谷,也并不太和睦,但终究是我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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