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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推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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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睨了一眼,心下已知宋观玄刻意为之。单子几乎将所学书册都囊括进去,只是调换了顺序。那两人以为暗中盗题,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淡淡道:“眼光不错,所点确实该看。”

前有两位皇子,后有工部和户部。孟知言入崇贤馆的事情在先,宋观玄卷入这场纷争只是早晚。但今日却不能再深一步将高歧奉的事情揪出来了,牵扯太广是朝堂上的事,却不是这些尚未长成的少年之事。

顾衍冷笑着翻了翻成绩:“高歧奉,成绩有些后退。”随即转向宋观玄:“宋观玄,你有什么话说?”

宋观玄静了一息才有些松动。

“我。”他动了动唇,忍笑时似乎将下唇咬破,忽然尝到一丝血腥味。他声音有些沙哑,慢条斯理道:“我虽考得不差,却也不是过目不忘的资质。”

宋观玄揣摩着顾衍的意思,顺着说了下去:“这题目遭人惦记,但观玄确实交不出让人满意的考题。只好想着往日所学,把一些要点写在纸上。若是猜中,无伤大雅。若是没猜中……这些书册看了却也不是坏事。”

宋观玄虽留了高重?作为证人这一手,却也忍下来没用。顾衍朝着宋观玄点头,当即准备拍板。

身后突然一阵响动,高重?开口了:“小宋大人确实帮我复习,也是将全本重新看过。”

这话来得突然,高重?声如凤鸣惊得宋观玄呛了下,当即猛地咳了几声。

他惊诧地回头,瞧见高重?正拿着算术九章。

高重?眸中猛地撞进宋观玄雪色的面容,唇上染着殷红血色。像是砌于冰中的红梅,冷漠疏离淡又去几分,缓缓鲜活起来。

宋观玄今日一退再退他看在眼中,本是行云流水要将证据呈上。忽然见了宋观玄唇上血色心中不受控制的恼火,怎地轻易就将宋观玄逼得咳血。

玄色衣摆走出破空之声,窗柩透射的明光之间而过。

气势倒是气势,宋观玄无奈地蹙着眉头。可也只是一个五岁少年拿着他惨不忍睹的算术九章,要去讲案和别人对峙而已。

宋观玄也不是铁石心肠,胸中被这少年意气激荡一番,又咳了两声。

如此物证齐聚,书里头夹着满满的算纸。纸张墨迹干涸,且那十道全错的题目正是高重?往日杰作。

一张张翻去,进步跃然纸上。

莫说旁人,就连叶海心凑过去看了也喃喃道:“这般拆解……确实不同寻常更好理解。”

方法得了叶海心的肯定,众人心中服气。更有几个算术稍差的学子,趁机在台上偷学。

一时间顾衍面前的讲案上挤了不少毛毛脑袋,苦笑也爬上了他的面容。

不知谁说了句:“小宋大人这方法要是能写给我看就好了。”

这话引得视线又聚焦到宋观玄身上,有人眼尖瞧见宋观玄唇上血色,惊道:“小宋大人怎么吐血了!”

“定是被这燕时保诬告气的!”

宋观玄一时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浅死一道,他只是咬破了嘴唇而已。这群声音中高重?竟然也担忧地看着他,现下好像不吐点血是不行了。

顾衍与宋观玄对视一眼,知他无事却也想借这由头。于是拿着师道尊严的戒方敲了敲桌面,迅速拍板:“燕时保,月试不合格,五门之中三门欠佳。不思进取心生妒忌,挑拨同学污蔑师长。于学有亏,于德有失,年后不必再来崇贤馆了。”

宋观玄一头砸在自己手掌上,好,好好好。顾衍这决断下得爽快,这下我这血是得吐到太和殿去了。

顾衍继续点了两下讲案:“高重?,复习得法,来我这里领几本练习。其余人,速速散学。”

众人作鸟兽散,高重?应下顾衍,却先朝着宋观玄疾步而来。

“你如何了?是胸肺不畅还是脏腑难耐?”高重?对这事不说熟练,倒没想着这么早就能派上用场。

帕子塞进宋观玄手里,带着淡淡的檀香。宋观玄擦去唇上血迹,低声道:“你可知孟知言为什么进入崇贤馆总是受人阻拦?”

“阻拦?你别管他怎么阻拦了。”

宋观玄抵着唇笑道:“我今天想到,他并非因为迟交了试卷,可能是燕大人和孟大人并不对付呀。”

“孟知言能顺利进来就行,你别想了。”

宋观玄瞧着高重?,缓缓摇头:“顾衍因为我的请求能将孟知言纳入崇贤馆,也能因为燕时保将我激得病重,而将他请出去。高重?,你明白了吗?”

病重,什么病重?

宋观玄刚病,如何这样快就病重了。

高重?看着宋观玄眸子里自己清晰的倒影,他,他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惋惜。

“你,你到底哪里难受?”

难受?什么难受?

宋观玄看了看帕子上的血渍:“哦,这,屋里火旺干燥,我唇上似破了皮。”

“什么?!”

“不是咳血,你别害怕。顾少师想要借此一用,我顺水推舟而已。”

“顺水推舟,你顺水推舟,好……”

高重?悬起的心猛地落回,袖子一甩朝顾衍的隔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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