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箭羽(1 / 2)
箭羽留在云影殿内,宋观玄随手搁在床头。
他当晚就做了几个万箭穿心的噩梦,惊得单衣湿透。
梦中辗转挣扎,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倏然睁眼时,又是严回春的脸在面前。
严回春脸上的褶子看起来变深了不少,干燥粗糙的指尖按在他脉门上,口中念念有词:“不好不好不好。”
宋观玄微微转头:“严太医,早呀。”
严回春手一抖,目光挪到宋观玄面上,望闻问切先搁在一边:“刚过午时。”
宋观玄抿了抿唇,大致清楚自己睡梦不醒,又吓得宫人去请严回春的经过:“昨天睡得晚了些。”
严回春摇头,他医术不高,素质极强。耐心哄小孩道:“这病在养,你可能听不明白。早睡晚起无妨,饭也要好好吃才行啊,小宋大人。”
宋观玄起身点头如捣蒜:“是,观玄知道,多谢严大人关心。”
严回春这次没信,收了东西和几个常来云影殿的宫人吩咐一番才离去。
大雪下个没完没了,窗户上蒙着一层银光。
暖炉红旺,毕毕剥剥伴着屋外的风声。
宋观玄懒得动弹,任由摆弄地让宫人帮忙洗漱擦手。
倚在床头又见了高重?送来的匣子,伸手点了点架格顶层的空缺:“殿下送的东西太过贵重,帮忙收起来吧。”
“诶。”
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正是元福。
宋观玄缩在榻上,药碗果然递到面前。
严回春是会找人的,将元福找过来盯着了。
宋观玄捧着药碗,仰头喝个干净。
元福虽然不曾死心塌地对着高重?,倒是也清楚宫中苛待高重?几分其实无妨,宋观玄这头却不好交差。
宋观玄看着静立在墙角的元福,这人不打算走,高重?也不用伴着了?
“五殿下在训练场,要下午才能过来。今日那边月试,应当会来得早些。”元福先人一步,将宋观玄所思道了出来。
这话提醒了宋观玄,崇贤馆的考试在即,这事耽搁不得。
元福取了崇贤馆的书放在榻上,经史律令,算学仪典。
顾衍给的书册很新,没被人翻动过。宋观玄拿起一本,书脊的线封还是完整的。这本经书改过三版,二十年后修了五篇文章。收录了庆和年间阁老的诗文,改了生辰卒月。如今却是崭新模样,宋观玄在封面上点了点,行间墨字好像朝他指尖拥来。
申时三刻,高重?从训练场考试回来,宋观玄还在看书。
余晖洒在内间,银纹火炉上都跃动着金鳞。
高重?满头热汗,透过幔帐应约看见宋观玄拿着书的手埋在余晖里。
太和殿的暖阁比这里堂皇数倍,却没见过宋观玄这样的生机。不觉生出一种错觉,这事崭新的宋观玄。
高重?戳在雀梅飞罩下,听见宋观玄叫他:“高重??”
角落里打盹的元福立刻醒了精神,温水绞了帕子给高重?擦汗。没一会两个宫女捧着热水进来给高重?洗手,又带到隔间换下训练场上灰尘扑扑的衣衫。
忙碌间,高重?腾不出时间来看宋观玄什么表情。
宫人来去影影憧憧,片刻后圆桌上布了饭菜,只放了高重?一人的碗筷。
元福将他衣襟理好:“严太医不让小宋大人走动,今日饮食也是吩咐过了的,就不陪殿下吃饭了。”
高重?还没说话,捧着粥碗和药碗的宫女从他身边经过,朝着里间送去。
这地方不大,隐约也能看见里间的动静。
宋观玄乖巧听话模样,眼里却闪过一丝无奈。捧着粥碗小口吸溜:“我今天瞧了瞧考试的书。”
高重?坐在外间埋头苦吃,腾出功夫和他扯家常:“其实我想,他的测卷同我们不一样。”
宋观玄盯着碗上的热气,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我觉得是因为燕时保。”
高重?夹了一筷子香酥鸡:“即便燕时保能考第一又如何?”
细细的鸡丝喷香酥脆,宋观玄不能尝尝真是可惜
宋观玄还望着粥碗发愁,不知道外头什么山珍海味吃得高重?兴致高涨:“什么目的……就那天来看,许是和你,和你我脱不了关系。”
高重?喝了口汤,搁下筷子,朝着里间歪了歪身子:“不如我明□□顾衍告发。”
这话听得宋观玄一惊,搁下粥碗撑着床沿朝外间望去:“如你所说,他要测卷也无用,你怎么告发?”
话音未落,高重?已经走到里间来。
他站在离床榻还有几步的地方,暮光和烛火分界的位置。眉目藏在光影里:“是不是怕这事牵扯到你?”
宋观玄靠了回去,微微摇头:“告发不是小事,告发者未必会没罪的。”
高重?捉摸不透了,宋观玄一会要替他遮掩,一会又要担心他一同定罪。
思索间,耽搁了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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