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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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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观玄攀着桌子站起来,抬起仍在发抖的手拍了拍高重?的肩头:“你别怕。”

他微微发颤地站在高重?面前,不知道谁在安慰谁。

高重?想起高承安送的瓷偶,白白净净的,对着光一照剔透温润。宋观玄带着病容,唇色也是淡淡。灯火之下,像极了那透光的薄瓷。

无奈的是,宋观玄怕成这样,恐怕真的还没有和高歧奉一道谋事。

咕噜咕噜。

高重?话没接上,肚子先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撤了撤,将刚才那气氛抛在身后:“不怕,先吃饭吧。”

高重?从训练场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去膳房本来是为了找点吃的垫垫。被高歧奉这么一折腾,完全忘了吃饭的事。

宋观玄搭在他肩头的手落了回去,没有应声。

此时外头已经全黑,想来宋观玄也没吃过饭。

说不好宋观玄一天都没吃过饭,高重?又补了句:“你也没吃饭吧,我们在这一起吃好了。”

宋观玄依旧没动,脸上凝固着复杂的表情。怔怔半晌突然说了句:“高重?,我冷。”

他不知怎地,他听了高承安的事情,脑中忽然清晰地浮现起在水中挣扎的沉浮。刺骨的水灌入口鼻,猛烈地灼烧着胸肺。

很快,濒死的寒冷就爬进骨血。

宋观玄脚下一软,猝然跌坐下去。

他意识清醒得很,听得见高重?在连连叫他名字。宋观玄徒劳无功地动了动唇,发不出丝毫声响。

转瞬那双有些慌乱的眼睛跑了出去,屋中陆续有人进出,没一会又严回春满是褶皱的苦脸骤然放大在眼前。

细长的银针刺入腕口,酥麻的痛感缓缓将他拉回现实。

宋观玄长睫动了动,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严,严太医……”

严回春长舒一口气,将宋观玄捞起来挪到床榻上:“小宋大人,你这是听了什么消息吓成这样?”

宋观玄喉头滚动,花了些时间找到自己声音:“想起……观鱼池,好像又在水中……”

严回春默默转头,视线落在高重?头上:“五殿下,小宋大人没有痊愈,这些吓人的话下次不要说给他听了。”

高重?两手缩进袖笼里,宋观玄失控的时候他从元福那知道了宫人和暖炉的事情。宋观玄到底是怕高歧奉,还是怕观鱼池。高重?转念一想,自己说的往事好像把这两样完整地揉在一起。

高承安送过他一只瓷偶,却送过高歧奉十几只。他曾经很是羡慕高承安与高歧奉形影不离,直到他听见高歧奉得意的醉话。高承安并非喂鱼时失足落水,而是去捡高歧奉亲手做的小玩意时被推了下去。

高歧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得意,说他一脚踩在高承安头上,手中抛洒着鱼食,高承安的脸就像水里抢食的鱼一样。

这话高重?听到的时候已经十来岁,仍旧吓得当天没敢看脸盆里的水。现在说给宋观玄,像是早了些。

宋观玄的眸光从高重?低垂的肩头挪开,柔缓道:“听了什么话……那大概时听了崇贤馆要考试的缘故吧。”

严回春握着银针的手一抖,将床头那本小兔子拔萝卜塞进宋观玄怀里:“小宋大人,一次考试好坏没有那么重要,身子要紧啊。”

宋观玄握着书本的手蜷了蜷,乖巧道:“嗯,知道了。”

高重?瞪着双眼仰头目送严回春离开,宋观玄?害怕考试好坏?这话才是真吓人啊,严太医。

这是宋观玄,一着棋能先想十步,一件事能铺垫十几年。

怎么说起这样一点即破的谎了?

就为了给我开脱?

高重?转了转脑袋,宋观玄歪倒在床榻上,缓缓将自己蜷了起来。

高重?迟疑了两步,抖落开摞在床尾的被褥:“还觉得冷?”

宋观玄想着旁的事情,轻轻应了声:“嗯。”

话音刚落,缎被覆了上来。

“吓到你了?”

“嗯。”

“等我。”

高重?灵光一闪,飞快地跑了出去。

宋观玄倒不至于被这点故事唬住,高重?的话不如他翻涌的记忆骇人。高歧奉将人溺毙在池子里,算是最轻微的手段了。

在此之前,高承安怕是还和高歧奉做了三五年的至交好友。

宋观玄怔怔,他只是觉得若要怕死,也该怕穿心的箭矢。不曾想落水的记忆这样深刻,差点让他分不清眼前虚实。

不过算下来落水了两次,中箭才一回,的确是落水赢了。

他缓了过来,将窒人的寒冷抛在脑后。支着身子坐起朝门口张望,高重?又去哪了?

没过一会,高重?风风火火地回到床前。他眉梢落着雪片,手里捧着一只描着金边的漆黑匣子:“你怎么又坐起来了,再躺会吧,不冷了?”

带着寒夜风雪的匣子送到宋观玄面前,递了递示意他接下。

宋观玄从被子里伸手,微凉顺着匣子攀到掌心:“我没事,已经好了。这还没吃饭呢,不用再躺了。”

他将匣子收到面前,轻轻启开严丝合缝的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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