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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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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宫里是吃人的地方,高重?要是一点没察觉,也够令人失望的。

高重?在桌边坐下,离宋观玄不远不近。冷冷淡淡像是在同素未谋面之人说话:“他想要考题?”

宋观玄是刻意关门,高重?站在门口有两样好处。一来今日这事便有了证人,二来同高重?解释起来也不需太费心。

膳房折腾一遭,他没太多力气说话。撑着桌边也坐下来,背上传来刺痛,大概是要有些淤青。

“我给他了。”

“可他与我们并不会考一样的题目。”高重?依旧淡淡,没有犹疑也没有愤怒。

“许是为了他人。”

这个他人,便是宋观玄最熟知的朋党了。

他现在不想把话题扯得太开,趁着高重?思索,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高重?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宋观玄此时怪惨的,鼻尖上落着炉灰,面上又白皙得不似常人。埋在披风雪白的绒毛里,眼睛汪着水汽,像只雪貂一样。

高重?的目光渐深,宋观玄怕是不知道现在他自己的样子。脸上惊惧未散,瞳仁微微颤抖。他随口道:“你不讨厌他吗?”

宋观玄终于有些疑惑地看向高重?,斟酌片刻道:“他将我摔疼了。”

高重?沉默了。

这句话他只等着宋观玄来回答讨厌或者不讨厌,最好是能听见宋观玄未高歧奉辩解几声。这样一切愤怒都能理所因当,令人爽快。但宋观玄张口却是,高歧奉将他摔疼了……

沉默。

无边的沉默。

宋观玄坐在他身边,给足了时间让高重?思索。

外头的风声越来越紧,暮色渐沉。

沉寂了许久,高重?缓缓开口道:“你认识高承安吗?”

这个名字格外缥缈,宋观玄觉得自己应该听过,但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不认识。”

“不认识就对了。”高重?迟缓片刻:“他是我大哥,也就是真正的嫡长子。”

高承安……

宋观玄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太久远了,实在太久远的名字。

那么他应当是死了。

死在年少时期,玉虚观为他做过法事。

只是这时间跨得太远,音容相貌宋观玄一点映像也没。

“其实我也不大熟的。”高重?声音低沉,似乎有些低落。

宋观玄也沉默了,他敏锐地意识到高重?眼中的生死,或许与他所习惯的不同。这不是他熟知的东西,于是宋观玄没有接话。

高重?凝视这火光,似乎在缓缓翻动他的记忆:“高承安长我五岁,擅长画画。我的生辰在正月里,只有他为我画过一只瓷猫。”

高重?没说谎,确实与这个嫡长子不大熟悉。否则长他五岁之后就不会接着一句,擅长画画。宋观玄逐字逐句地在心里拆分着,这就好像他若是说起王若谷,断然不会在她是玉虚观的掌教,后面接一句擅长道法。

点点火光在高重?的眸子里跳动,他的声音悠长缓慢:“前年夏天避暑,我经过荷花池。池子里锦鲤成群,水花飞溅,池边颇为凉爽。我站在桥上,高歧奉问我下不下来凉凉脚。我嫌麻烦没去,转身就走了。”

高重?漆黑的眸子盯得宋观玄脊背发凉。

“但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当天水花飞溅不是因为锦鲤抢食,而是因为脑袋被摁在水里的高承安。听说他挣扎了许久,反反复复地被人推进水池深处,最后才溺毙而亡。”

宋观玄虽不认识高承安,却熟知被水溺毙的感觉。

高重?的话过于真实,他听得细致,仿佛有人无形中捂住了他的口鼻,将冰凉的水灌进肺里。

高重?看着宋观玄哑口无言,有些快意:“你觉得这是谁做的?”

宋观玄的发丝轻轻颤动,屋内无风,是他自己在微微发抖。

他当然知道只可能是高歧奉,只是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高重?当即发现宋观玄不大对劲,起身扳着他的肩膀呼唤道:“宋观玄,宋观玄!”

他手上下了狠劲,肩头吃痛将宋观玄拉回了现实。

宋观玄喘了口气,手抖的更加厉害了。高重?的手还放在他的肩头,微微暖意渗透过来,宋观玄下意识地靠近了一些。声音沙哑道:“这事情只有你知道?”

高重?垂目看着宋观玄:“行宫里连荷花池都没了,这事情没有人知道,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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