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1 / 2)
无言间穿过重华门,暮色渐落。
两行宫人在雪地里踏出一条漆黑的小道,这队人从东门那边过来。
宋观玄见领头的宫装稍繁,与太和殿当值相同。心中明了,云影殿大概在东门那头。
高重?停住脚步,重华殿的台阶就在前方。
“云影殿就在那边。”
宋观玄顺着高重?手指的方向望去,与他所想无二。点头道谢,朝着东门的方向走去。
他实在走得太累,今天不想再应付高重?。
雪地被人清扫出一条小道,路并不远,只隔着一道宫墙。
穿过重华东门后,宫苑比重华殿要破落些。院落只有寻常宫苑一半大小,一角是东面宫宇的武库,一角是重华殿的膳房。
云影殿靠着宫墙立在正中,曲折的石板小路铺陈到门前台阶,阶下立着两盏暖黄的宫灯。
宋观玄撩起下摆爬上阶梯,雕花木门后灯火煌煌。圆桌上温着汤羹,他从玉虚观带来的碗筷放在主位上。
他反手关上屋门,将凉透的暖炉搁在桌上。环顾四周,左侧窗前摆着紫檀架格,一方棋桌和两把椅子。穿过右侧的雀梅飞罩,床榻香案盆架衣橱,地方不大,却都齐全。
宋观玄除去浸湿的鞋袜,换下外袍,洗手洗脸。依旧按着玉虚观的习惯,井井有条地将外出归来的功课都做了。
他大致点了点,衣物用品已尽数搬到殿中,甚至添了不少。
这才走到外间给自己盛了碗汤,汤底鲜亮,浮油已被撇去。他捧着小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胃脘向全身蔓延。
宋观玄上辈子吃惯了苦药,几乎尝不出其他菜肴的味道。盯着汤碗怔怔许久,竟然觉得碗中凉了一半的汤羹简直人间美味。
他珍重地喝将这小碗汤喝完,捧着碗筷想起这是在宫中,无需自己清洗。
宋观玄长舒一口气,漱过口便拖着昏沉的身子爬上床榻。缩进温暖的缎被中,意识很快便被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倦乏侵蚀干净。
重华殿内。
“小宋大人搬到云影殿了,咱们是不是得拨几个人过去?”元福娴熟地布完菜,估量着高重?的神色问道。
“不是太和殿的宫人来搬的吗?”
“奴才瞧他们都走了,小宋大人比你看着还小点,得指个人过去瞧着吧。”元福掰了掰手指:“两个东边宫苑轮值的宫人调遣不动,近身的除了我就只剩下两个宫女……”
高重?迟疑片刻,手上的筷子悬在半空:“之前偏殿不是有人瞧着吗,应该是指给他的。”
元福试探道:“那熬药的宫人呢?”
听到熬药这两字,高重?也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这烫手山芋算是赖在他重华殿了。
至少在他替孟知言交了论卷之前,闹到太和殿去也是归他负责。
高重?磨磨蹭蹭吃过饭,洗漱完了。
元福就站在那,不远也不近。
外头落雪簌簌,寒意透进殿中。元福夸张地添了许多炭火,?啦?啦地拨弄着。
高重?盯着那烧红的火钳,心中一横。看看就看看,冻死他也不能冻死在我的宫苑里。
“去看一眼,省得挨太和殿的骂。”
高重?两手一背小大人似的走到云影殿门前。
宫灯被雪覆灭了一盏,人还在台阶下,就听见屋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高重?眉峰微抬,元福已经上去敲了几回门,里头没有回应。
他回过头来看高重?的意思,神色担忧大概是觉得宋观玄出了事。想是先叫人将事情撇出去,还是先进去看看。
高重?两步跑上楼梯,伸手一推,门没落锁吱呀着缓缓打开。
宋观玄躺得昏沉,整个人埋在厚重的被子里。隐约间听见屋子里进了人,费力睁开眼睛。朦胧的暖光在眼前跳跃,房中烛火还没熄。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没睡多久,心弦松泛险些又睡过去。
“小宋大人像是睡了。”
元福的声音顺着冷风灌进来。
视线时散时聚,宋观玄提不起力气起身。心念牵得他喉头发痒,闷在被子里咳得像要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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