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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着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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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大人,您请吧。”

通传太监为他撑开厚重的门帘,宋观玄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左右袖笼都瞧了没有落雪,才高高抬脚跨过门槛。

太和殿内帘栊皆垂,笼罩在明黄的柔光之中。殿内陈设华而不奢,贵而不俗。

绣着山海图的沉香屏风一侧,捧灯铜像高举灯烛,仰面望着金柱上的盘龙。

宋观玄绕过屏风,见左右宫人都被屏退。

王若谷正站在金殿之中,她山水绣披元始宝冠,有如清水芙蕖,道韵天成。

“你来做什么?!”三十出头的王若谷,瞧着眉宇间还有一抹锐气。没等高乾开口,王若谷一句话已经砸在宋观玄头上。

道韵天成似雷电符?,劈得宋观玄莫名瑟缩。宋观玄立刻俯身拱手:“观玄……”

明堂高台上高乾的声音骤然打断他的话头:“你怎么来了?”

这话不是刚问过吗?

宋观玄敛声,听见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儿臣拜见父皇。”

声如金玉,在殿中回荡。

是高重?。

宋观玄猛地转向身后,撞上高重?如炬的眼眸。仅仅一瞬,那眸中的神色淡了下去,似乎扫了眼他的薄纱披褂,一丝锋利转瞬即逝。

高重?站在山海屏风前,玄色长袍金线滚边,盛装得像是要去参加仪典。少年眉黑如墨,鼻梁高挺,已然可见轮廓深邃。柔光之下,笼罩着一层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皇权矜贵的气质自衣装托出,宋观玄目光流转在他有些陌生的金线花纹上。最终落在高重?云纹繁复的袖口,看见了他攥紧的拳头。

不过是见我一面,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吧。

宋观玄自察还未拜见高乾,转回忙道:“玉虚观宋观玄,拜见陛下。”

这话浇在高重?怒火中烧的心头,如同火上浇油。他眉头微蹙,从前宋观玄将这话说给他听,果然也说给其他人听

宋观玄后颈微微发热,似有一道视线在耳根灼烧。他不清楚高重?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他来太和殿却只有一个目的。

宋观玄无视那道要将他灼穿的视线,躬身不起道:“观玄前来,是因为知道身负重任。想要呆在乾都,不回玉虚观。”

肩头一疼,王若谷在话音落下之前就已经按在他的身上:“胡说些什么呢,还没好全就敢跑到殿上来说胡话。”

宋观玄来之前,高乾已经劝说王若谷多时。闻言心中大悦:“甚好!小宋大人心怀己任,以后一定能成国之良臣啊。”

宋观玄未得高乾的免礼,默默将头埋进行礼的两臂间。良臣,我努力吧。

“什么良臣,他才几岁,他才来几天,这就差点命都没了。”

王若谷手下使力,捏得宋观玄差点呼痛出声。

宋观玄记起上辈子他落下病根后,王若谷就极力反对每一次他来乾都的提议。王若谷眼中,即便朝中崇道并非空穴来风,国师之位悬在头上之后日子不会好过。

王若谷和高乾的声音在耳边争执不休,今时今日,王若谷的意思便是玉虚观的意思。

来日,他宋观玄的意思也会是玉虚观的意思。

人人都以为高重?一腔热情先攀附了玉虚观稳固根基,实则就在这个年岁,高歧奉的手已经伸到玉虚观里。

高歧奉为人阴狠,便是如今九岁十岁也使得出来。从前在宋观玄面前有所收敛,叫人以为是杀伐果断。夺位后狂态毕露,将许多拆人不见骨的手段在宋观玄面前炫耀过一番,甚至牵扯到宫中几位夭折的皇子。

宋观玄想到这些旧事,露在袖摆外的手腕一凉。好似深宫锁链又缚在自己身上,不觉骨髓生寒。他先前在外头吹了冷风,现下更加头晕脑胀。

高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侧,淡淡的檀香沁了过来。

恍惚间,他突然听见高乾叫自己名字:“……留在乾都可缺些什么?”

“我……”

缺些什么?宋观玄一阵迷茫。他于乾都一无住所,二无依靠。

宋观玄猛地想起从前在乾都的宅子,似乎是高重?送的。随口道:“刚进乾都时路过留园,院前海棠树又高又大。来年开花要是能住在那附近,开春就能够赏花了。”

高乾:“……”

高重?:“……”

宋观玄身上一轻,王若谷扣在他肩头的手松开了。

侧目望去,王若谷正拱手行礼:“圣上莫怪,观玄他不是要夺陛下所爱,也不是觊觎前朝文士之风。”

王若谷刻意将话说给他宋观玄听,宋观玄心中惊骇,即刻伏地叩拜。

高重?连带着惊动,朝着宋观玄那边偷瞄一眼。如今看他在殿上胆战心惊地叩拜,异样的情绪浮上心头。

高乾甚爱这宅子,断不可能割爱送人。

“你也知道,他从小在道观长大……”王若谷话锋一转煽风点火,干脆借这机会将宋观玄带回玉虚观去:“往客栈一扔自然能活,多病上几场也就惯了。”

宋观玄拜在地上冷汗涔涔,听王若谷火上浇油,意思是要借机将他带回玉虚观。他病未好全就风雪里来去几遭,一时心中急切伏在地上猛咳起来。

高乾崇文崇道,很是舍不得宅子。可王若谷为了把宋观玄带走,将他架在这里。他九五之尊,还想着保全点颜面。

殿内尴尬地回荡着:“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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