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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alBlue(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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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将情绪隐忍到极致,自然产生的生理反射。

幸好服务员递来了薄毯盖腿,打断了她几乎苦涩到崩塌的情绪。

沈爰也没顾得上思考怎么有这么有眼力的服务生,扯开就盖上了。

无论遇到什么,她都能保持从容不迫,端庄得体。

唯独遇到这个人,沈爰用二十多年铸造的稳定心性,轻而易举就溃败。

这时,坐在身边的人认出了她:“哎,你是不是沈家的那个……沈逾沈总是你?”

沈爰颔首:“是我大哥。”

“因为最近好多人在聊,见着你就忍不住想问。”她凑近,声音却没见小:“你是不是要和盛德那个公子哥结婚了?”

“听说两家人在撮合你们呀。”

“啪嗒——”声音从后传来。

沈爰的注意力都在方才易慎和顾迎秋的对话,思绪发散,脑子嗡嗡混乱,根本没思考就习惯性地笑着敷衍,“啊,嗯…”

随之也不管对方什么回话,双眼一垂,陷入无尽窒闷。

后排。

特助感受到一股莫名低气压骤然袭来,踌躇打量,许久,才探身提醒:“易总。”

“您打火机掉了。”

他看着那在易慎指腹之间被碾碎的烟草,后背有些发凉:“还有,室内禁止吸烟。”

易慎滞空良久的冷刺目光,这才缓缓收回,把已经扭曲粉碎的烟,扔到递来的纸巾里。

他乜斜身边人一眼,挑眉:“等我捡呢?”

……

令沈爰松了口气的是,易慎中途出去了,直到拍卖会结束都没回来。

之后是自由交易的阶段,她带着几款成品和手里可出的原石,和宴会上的客户们交流,推销。

正和客户交谈甚欢,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吵闹起来,沈爰道了声歉,低头看自己二哥轰炸过来的消息。

看清内容,她有瞬间的乱,还没等收拾东西躲人,那人已经到了现场。

“沈爰——”还不管不顾地直呼她大名。

这盛德的公子哥,竟追到现场来见她了。

本就被人盯着呢,这次又要给人徒增谈资了。

郑文柏今天的领带还和易慎的那款撞了,一样的东西,有人却无法驾驭。

看见他的领带,沈爰顿时想到还在现场某处的易慎。

心头一耸,也不知怎的就想逃。

她迅速收拾起自己的珠宝盒,转身往一侧走廊溜。

见心仪的女孩对自己视若无睹,郑文柏直接追上去,拉住沈爰的胳膊:“爰爰。”

沈爰吓了一下,瞪他,回头斥他的失礼:“松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郑文柏赶紧松手,挠头尴尬:“我,不好意思,我就是怕你跑了。”

其实郑文柏无论是人还是家世,拉出来都甩了很多男人几条街了,人长得清俊,私生活算干净,性格开朗,家底也殷实,配沈家也只是稍差一级。

但是不管怎么样,郑文柏都入不了她的眼,沈爰心知肚明。

什么都不为……仅仅是怪她在少女悸动的年岁,遇到了太惊艳的人。

她轻咬下唇,紧紧抠着珠宝盒,有些为难:“我不是答应了,过两天会见你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听说你在这儿啊,路过,能今天见,干嘛要等过几天。”郑文柏看见沈爰这张脸就喜欢,嬉皮笑脸的,“你说对不。”

“你都没有经过我同意。”

“这不是刚好的事吗?你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唐突了,我下次注意。”

不少参会的人悄悄看过来。

易慎还在这里,他的目光或许也会从某个方向打过来……看见她和别人拉扯。

想到这儿,她的心被压得更深。

在公共场合,沈爰想留给彼此一些脸面,但好像很难说清,急切下眼梢都洇了:“郑先生,你还不懂我意思吗?”

郑文柏看见她眼里有水光,一下子慌了,嗫喏好几句说不出话。

悄然换了口气,沈爰摇头,很明确地告诉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是等我再联络你。”

她转身的动作太仓促,一个磕碰,不小心碰倒了桌边的酒杯。

“哗——”

酒杯倒下的清脆声响起。

澄黄色的液体染到袖子上,蔓延成狼狈,摧毁了某种岌岌可危的体面。

“没事吧?”身后男人关心道。

而沈爰定在原地,没有回应,也没有处理袖子上的脏污。

她的目光呆滞而笔直——盯着小圆桌的边角,不知何时被放上的手帕。

黑白纹的burberry丝巾,看上去并不新,有反复清洗的痕迹。

六年前初遇,她给易慎绑伤口的那块手帕……好像跟它一模一样。

轰然——

有什么东西在沈爰身体里坍塌了。

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和礼貌,沈爰抱上珠宝盒,抓起那块手帕,抬腿就跑。

身后郑文柏的呼唤被她澎湃的情绪吞噬。

其实沈爰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易慎,也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后过的,又听到了多少,又误会了多少。

他把这块手帕放在桌角,是还给她的意思吗?

还给她了……又暗指着什么呢?

她的喉咙很抖。

当初一次狠心,换来五年后的今天,他不再给她任何眼神,视她如陌生。

但是,当那枚手帕出现的时候,这颗沉没海底的心,毫无前兆地冲出水面。

沈爰迷路在交叉纵横的走廊里,拐角后,终于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背影。

她眼睛亮了。

还没等作出决策,沈爰仓促间与转角出来的服务生擦肩而撞。

多少年攒下来的毛躁和不体面,都在今日用光了。

沈爰后退一步,服务生道歉快速离开。

急着寻他,她没稳住,跌坐下去,珠宝盒摔开,好几枚如陨石落星琳琅坠下。

脚腕闪着刺痛,沈爰拧紧眉头,眼见易慎越走越远,张开口,却发现……

他的名字。

自己竟然,叫不出口。

手帕还攥在手里,像烫手山芋似的刺痛着每一寸肌肤神经,沈爰沉默着低下了头,抬起葱白手指在地毯上胡乱摸索,寻回那几个掉落的宝石。

几秒后,她眼前的视线恍然模糊,扭曲。

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手帕还了回来,她其实也懂了。

就像在某个节点错了轨道,短暂相交又分开,再次平行的线,明明相隔不远,也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再也没有交汇的可能了。

咫尺平行,却永别。

……

半分钟后,有人带着强悍的孤烈气场走近,他的庞大身影逐渐笼罩了沈爰娇小的身子。

易慎在适当距离蹲下,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捡起一枚欧泊,递过去。

“谢谢啊…”沈爰刚说完,意识到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

刚刚还觉得就此平行永别的那条线如今…近在身前。

易慎盯着她润红的眼圈,紧捏宝石的指节泛白,丹凤眼漠情深沉,吐字很淡:“快结婚了?”

苦涩如纸落云烟,灯光下射,璨石反折着氛围中的瑰丽破碎。

二人对视,磁场对撞迸发出星火,不尽言说。

情绪上涌激烈,沈爰的唇瓣和鼻尖都红了,看着他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易慎垂眸,指腹捻着欧泊的璀璨碎光,像调侃:“我怎么记得有人以前说。”

“不是什么人,都配叫她乳名。”

他掀眸的瞬间是最有气场的,威骇,攻击性强烈,如一支破空的箭。

扎进沈爰那一汪柔软的杏雨眼里。

“跟着我干什么。”

“怎么。”半晌,他轻叱,有几分嘲弄的意味,一语双关:“你追我有瘾?”

点她的过去,嘲她的如今。

“沈爰。”

“再来,可就没门儿了,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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