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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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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将军,话不能乱说,你亲眼看到本王杀害百姓了?”陆容淮歪了下脑袋,目光幽幽地朝镇南将军看去。

方新海冷哼,“臣虽然没有看见,但那些百姓都可以作证,黎王还想抵赖不成?”

“将军慎言。”

“黎王想堵住臣的嘴,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吗?”方新海怒色勃发,咬牙瞪向他。

陆容淮笑了下,“方将军好大的脾气,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在为百姓叫冤,还是为了公报私仇。”

“黎王莫要冤枉臣,臣自然是为百姓讨公道。”

陆容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哦’了一声,语调拖长,“那就好,方将军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差点让本王误以为,是在给大哥出气呢。”

他说完,甚至还朝方新海眨了下眼,“也就是那些昏聩蠢笨的人,才会听信外面的谣言,认为大哥的伤跟本王有关。”

方新海的妹妹就是如今的方贵妃,而齐王正是方贵妃所生。

方新海:“……”

一直站在群臣前列,拢袖旁观的柳国公,不着痕迹的朝身后使了个颜色。

很快,一名五品官员快步上前,跪到大理石地上,“陛下,臣昨日接到状纸,状告黎王谋害商贩王五,杀人手段残忍,而且有证人作证,亲眼看到黎王在街上与王五发生冲突。”

“老三,可有此事?”弘嘉帝沉下脸。

“王五?”陆容淮面露疑惑。

五品官点头,“正是,王爷三天前在王五的摊子上买了两块糖糕,并与之发生口角,证人说王爷走时,面色沉怒,形如恶鬼,就……”

“慢着,”陆容淮出声打断他,他眉梢扬起,“前面听着还行,什么叫本王‘形如恶鬼’,本王这张脸相貌堂堂,哪里像鬼了,嗯?”

五品官:“……”

“总之,王五当天夜里便被人杀害,头颅割下,悬挂在屋梁之上,尸体旁用血写了个‘三’字,种种证据,皆指向黎王。”

陆容淮笑眯眯的朝众人看去,“写个三就是代表本王?那也有可能是王三,方三,徐三,对吧。”

方新海:“……”

户部尚书徐孟山:“……”

你在这指桑骂槐呢。

镇南将军和户部尚书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不可开交。

弘嘉帝被吵的头疼,吼道:“好了,都给朕闭嘴。”

“柳国公,这件事你怎么看?”

柳国公走出来,淡定回道:“老臣愚见,商贩王五之死还有待查证,当务之急,是要平息民愤。”

弘嘉帝点点头,又转向聂俦温。

“聂相,你也说两句。”

聂俦温站着没动,“老臣无话可说。”

弘嘉帝:“……”

“丞相这是何意?”户部尚书不满。

聂俦温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直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凿证据,我等都是读书人,若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在这人云亦云,还当什么官,去桥下算命好了。”

所有人:“……”陆容淮一声轻笑,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突兀。

“诸位吵的急赤白脸,又拿不出证据,被几句流言耍得团团转,本王看着……特别心疼诸位。”

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样吧,为了让天下黎民与诸位大臣放心,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儿臣的兵权,儿臣愿禁足一月,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弘嘉帝没想到,陆容淮竟然愿意主动让出兵权,他怔在那儿,好半天没回神。

大臣们也是一脸震惊。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陆容淮竟然肯将兵权交出来?

就……这么轻松就交了?那他们今日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何意义?

聂俦温眼皮微动,倒是难得的,看了陆容淮一眼。

陆容淮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垂下眼,面上不显,眼底尽是嘲弄和冷意。

不把兵权交出去,这些人又怎会善罢甘休,他要看的好戏,还如何登场?

散朝后,弘嘉帝往后殿走去。

他换了身衣裳,看向元生,“朕去道长那里坐坐,你就不用跟了。”

元生应喏,见皇帝心情有些不好,想来黎王的事还是让他烦忧,不由劝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朕没事。”弘嘉帝不欲多说,双手背在身后,朝外走去。

弘嘉帝特地为正清道长准备了一处宫殿,离乾正殿很近,他下朝后经常过来跟道长论道,探讨长生之术。

正清天师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每日足不出殿,专心打坐,一坐便是七八个时辰,超然物外,静心修炼。

他走到门口,门口的小道童立刻推开门,请他进去。

“陛下请,天师已备好茶水,在大殿等您。”

弘嘉帝惊讶,“天师知道朕今日要来?”

小童面带微笑,“天师无所不知,昨夜便已提前吩咐小人,早作准备。”

弘嘉帝点头,脸上有了笑意,“天师真乃神人,朕进去后你把门关上,到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陛下。”

弘嘉帝进了大殿,正清道长穿着白色长袍,长须垂至胸前,身材高瘦,裹在宽大白袍里,看着倒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陛下,请坐。”正清天师说着,就要起身相迎。

弘嘉帝连忙让他勿动,“天师年前伤了腿,行动不便,那些虚礼就免了。”

正清道长拱手,不卑不亢,“多谢陛下。”

弘嘉帝盘腿坐下,他面前矮桌上,炉子滚着沸水,茶盏里是他爱喝的茶叶,烟雾袅袅。

他看向桌上的香烛,十分感慨,“天师这香烛,当真是宝物。”

这根香烛并非普通香烛,而是正清道长游历海外仙山,从一神仙洞府中所获,香味奇特,闻之神清气爽,百闷俱消。

更神奇的,这根三寸长的香烛点燃多次,竟丝毫不曾减少,香味也不曾变弱。

“这等宝物,唯有陛下来时,贫道才会点燃,否则,便是亵渎了宝物,白白糟蹋。”正清道长淡淡说道。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阿谀逢迎,随口道来,弘嘉帝龙颜大悦。

“好,天师不妨再猜一猜,朕今日之行,所为何事?”

“陛下的心事,已经写在了脸上。”

弘嘉帝摸摸自己的脸,狐疑,“当真?那天师说说,朕的心事是什么?”

“陛下是为黎王而来。”

弘嘉帝放下手,没说话。

正清又说:“贫道昨夜夜观天象,见贪狼异动,故而推出,今日朝堂上定有大事发生。”

早朝刚刚结束,正清天师闭门不出,消息闭塞,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不错,天师料事如神,朕那三儿子,品性恶劣,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惹出诸多祸患。”

正清天师摇了摇头,“陛下是百年不遇的明君,若非因此,贫道也不会留在这里,同样的,陛下的三子,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弘嘉帝面色一喜,“此话怎讲?”

“贪狼好战,命格凶险,主杀,易怒,克妻克子,本该是大凶之兆……”

弘嘉帝赶忙问道:“这该如何破解?”

“陛下命格显贵,乃天神降世,自然可以镇压住贪狼的血性,如今贪狼若想逢凶化吉,还需陛下出面,为其脱困。”

“朕要如何做?”

正清道长:“黎王殿下不得民心,亲缘淡薄,可让他多行善事,加上日夜诵读经文,循循教化。”

弘嘉帝看着正清天师,忽然眼睛一亮。

“正好,朕本打算下个月让人在城内为天师建造一座道观,如今这个任务朕便交给黎王,他若做得好,百姓自然会夸赞。”

天师微微一笑。

弘嘉帝得到答案,满意的起身,欲往外走。

然后他又停下。

“天师之前便说,老三克妻,后来听从天师建议,为他选了男妻,不知现在这命格可有好转?”天师闭上眼,含笑点头,“这是自然,陛下放心。”

“可他这没有嫡子……”弘嘉帝面上露出不忍心。

正清睁开眼,目光悠悠,“陛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黎王日后若想有子嗣,也可以从皇室里过继。”

弘嘉帝点头,叹道:“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陆容淮接到太监传话,让他前往明微宫。

守在殿门前的宫女朝他行礼,默默推开殿门。

明微宫虽不是冷宫,但也与冷宫无异。

阖宫上下,只有宫女两人,太监四人。

还有一个常年礼佛的宁贵妃。

陆容淮盯着前方那道背影,没有行礼问安,语气淡漠的开了口。

“找本王何事?”

宁贵妃跪在蒲团上,她口中轻声诵经,佛珠在手里缓缓转动。

闻言,她睁开眼,那双与陆容淮极为相似的凤眼,平静如水。

“跪下。”

两人明明是母子,两人的对话却僵硬至极,气氛冷到极点。

陆容淮神色微顿,“本王为何要跪?”

“让你跪,你就跪。”

陆容淮天生反骨,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被这句话激出来,他冷笑一声。

“本王虽是你生的,却不是你养的,现在想来管教本王,已经迟了。”

“你跟你父皇一样,”宁贵妃闭上眼,挡住眼里的厌恶,“一样的让人恶心。”

陆容淮从小到大,这话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哭着去找母妃,却被母妃拒之门外的小孩了。

“是啊,本王这么恶心,也算是一脉相承。”

陆容淮走到她身后,站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恶意昭然。

“母妃当年不知羞耻的爬上龙床,未婚有孕时,更让人恶心。”

宁贵妃脸色骤变。

她猛地回过头,脸色常年不见日光,白的像鬼,厉声骂他:“混账,本宫当年若非被人陷害,怎会上了他的床,生下你这个畜牲!”

陆容淮后退两步,他神色冷然,看她的目光中有嘲讽,有不耻。

更多的,是不在意。

“那也是你想陷害别人,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叫报应。”

“畜牲!你这个畜牲!你懂什么!”宁贵妃面容狰狞,手里的佛珠珠串甩到陆容淮脸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谁告诉你的?!”

佛珠是檀木做的,很沉,砸到他的鼻梁和眉骨,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他当然知道,上辈子可是她亲口告诉自己的。

陆容淮弯腰,捡起那串佛珠,他握住这串黑檀木珠,手指一点点用力。

很快,珠串在他手里化作齑粉。

宁贵妃冷冷地盯着他。

他拍拍手,打掉手心里残余的粉末。

“有时候,本王真是可怜你,一辈子困在这座深宫里,爱而不得,生死陌路。”

宁贵妃呼吸变得急促。

“不像本王,本王比你命好,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做了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恩恩爱爱,白首不离。”

“你那个男妻?”宁贵妃重新回过身,不再看他,言语冷淡讽刺,“一个男人,竟还当成宝。”

当然是宝,还是无价之宝。

陆容淮想到楚沅,眼神变得温柔,他转身往外走,“本王事务繁忙,比不得母妃清闲,以后没事别找本王,想来我们两个,都不想看到对方。”

身后,宁贵妃开口:“当然,今日让你来,只是提醒你,本宫清净惯了,你的事,宁家的事,以后少往本宫这里传。”

“宁家要找你,本王可管不着。”

他不紧不慢的走出去,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陆容淮看着天,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禁足一个月,他可以安心在府里照顾阿沅,陪伴他度过这段失明的日子。

出了宫门,弦风见他心情很好,询问道:“主子遇到什么事这么高兴。”

“本王被禁足了,不值得高兴吗?”陆容淮翻身上马。

弦风:“?”

“这……应该高兴吗?”弦风哭笑不得。

弦雨脑子反应更快一点,明白过来,“主子是想陪王妃吧,所以才这么高兴。”

陆容淮嘴角微勾,默认了他的话。

“那流言一事?”弦风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慢悠悠骑着马,道路两边还有积雪,被太阳一晒,晶莹剔透。

“流言杀不死本王,本王已经让他们达到目的,接下来,他们不会在这上面再做手脚。”

“让弦月去查王五的死,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还有,本王兵权已被收回,跟外头兄弟们说一声,不要轻举妄动。”

“收到!”

三人走在大道上,弦雨看见不远处的摊子上,挂着一整排的灯笼。

他扭头看向陆容淮。

“主子,还有几天就是元宵灯会,您这一禁足,岂不是没机会带王妃出府看灯?”“王妃伤势未愈,即便主子不禁足,王妃也无法出府。”弦风不赞同的说道。

“嗯,今年不出去,就在府里办。”陆容淮扫了眼摊子上的兔子灯笼。

他抬了抬下巴,“去买只兔子灯笼回来。”

弦雨买回来,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弦风问道。

弦雨呼出一口气,将灯笼递给陆容淮,“那摊主说这小兔子灯笼是孩童款式,不适合大人。”

陆容淮可不管这些,他仔细看了看兔子的内部结构,又让弦雨去买彩纸和细竹。

弦雨脸上一点一点浮现震惊,“主子,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动手做灯笼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

陆容淮扬起马鞭,带着兔子灯笼直接回府。

府里下人瞧见他提着小兔子灯笼走进来,画面违和。

“把这个拿去书房,本王去瞧瞧阿沅。”他将灯笼交给弦风,自己则奔向扶雎院。

大老远的,他就听见有人在吵。

陆容淮面色一沉。

扶雎院门口,茂叔和宁玉羌两人被弦霜拦住。

“弦霜侍卫这是什么意思?茂叔可是王府管家,统管王府大小事宜,你竟敢不让他进去。”

弦霜冷冷的看着他们,“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本世子也是闲杂人?”

“王爷说了,除他和太医,谁进谁死。”弦霜抽出剑,凉飕飕的看向他们。

宁玉羌长得清秀,动怒后胸膛剧烈起伏,面部显得扭曲。

“我与表哥一起长大,这扶雎院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以前能进,凭何现在不能进?”

弦霜:“主子已经成婚,有了王妃,世子应当保持距离。”

宁玉羌振振有词,“表嫂是男子,不必顾忌男女大防,我过来探望表嫂,你却连门都不让我进,弦霜,若是表哥回来,知道你这样对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每个字都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够不够肥?!!

(为了写完这一章,我眼睛都快瞎了,写了好久好久呜呜呜呜呜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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