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岭(1 / 2)
神仙人鬼怪,精怪是这世间生灵中最末末等。人类虽自比蝼蚁,可他们看向妖怪的目光中,除惧怕外,还藏着一些自知或不自知的轻鄙——禽兽而已。
一短一长的爪子颤了颤,却执拗地拽着南家姑娘的袖子:“大王——”
它急得眼泪汪汪。
池鹭使术定住南羽,告诉兔精:“先过河。”
它当即应是,可爪子还搭在南家姑娘的袖角上,等发现拉不动便反应过来,犹犹豫豫不肯再走,颠三倒四说了许多胡话:“大、大王,小妖等、等等、等片刻……想、想为大王分、分忧……”
池鹭看着它。
兴许是知道自己说得糟糕,词与意偏离八千里,又或许是害怕大王不允再降罪,一短一长的眼睛越发红了,最后它撑出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将两只耳朵一塌,蹲身闭眼:“您尽管说,小妖不听不看不闻。”
那爪子却顺势垂落,轻轻捏住了南家姑娘的裙摆。
这算尽责吗?
池鹭从毛爪爪上收回视线。
其实大可不必。她将与她说的那些,无不可对人……对妖言。
妖风牵着南家姑娘转了身,散开的裙摆从毛爪爪中溜走。
兔子精慌慌张张,好不容易牵住了另一片,那焦色才从眉眼间淡去。
池鹭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小妖怪涉世不深,心思也浅,着实好猜。
而南家姑娘……那术法连她的嘴一齐封住了,池鹭看到的,便是她不服输地昂着脑袋,水灵灵的眼里写着万八千个“你想作甚”。
她笑一声。
“你阿翁曾说,他昔年在……上都游学?”
声音竟有些温柔。
池鹭不知今时年月,也不知西游世界中的过往历史与她所知的是否相同——在她的世界中,“长安”一名自汉起,此后千年,诗作为其添彩,豪杰为其增色,又有王朝更迭,史家稗官争先撰言……只不过后来,英雄人物来了又去,凤阁龙楼起了又塌,长安,同早那些没入烟尘的故事一起,成为再后来人眼中望而难及的存在。
可再模糊的存在也能成为异乡异客的慰藉。
她与长安分明不相干,如今竟因旧日听闻生出些可笑的“近乡情怯”。
那两字在舌上滚了一圈又被池鹭咽下,问出口的只是一个模糊“上都”。
番邦口中的上都。
“唔……是又如何?”南羽见她望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能发声,她记挂着家中老人,既气且急,说出的话也不甚客气,“你这妖怪好没道理,为何将我等抓来?天法昭昭,若是我阿翁有事——”
“无事。”
“什、什么?”骤然被打断,南羽结巴了一下,随即便眯起眼,仔细瞧着池鹭的神色。
而后者眉目沉静,不闪不避,任由她瞧。
片刻后,南家姑娘的眉头微微舒展。
池鹭见她眼中焦灼略淡,听她声调略缓,却仍然带着些将信不敢信的疑虑:“如何确定?”
如何确定?
那青年人眉清目俊,脸上虽有风霜色,手指却修长无茧,再加上身姿天然挺拔,筋骨不曾断、脊梁不曾弯……半点没有长居于人下的瑟缩和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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