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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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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被带出派出所的时候,郁岑正好开车带着华锦笙离开。

她站在派出所门口,早已经浑浑噩噩分不清东西南北,抱着贺焦一个劲儿叫着“娇娇”。

贺老大就没这么窝囊过,敬着程砚安,忍气吞声地扶着她任她胡闹。

程砚安没想到她两口白酒能醉成这样。

听说黑河与俄罗斯接壤,两国的人文风情互相渲染影响,热情洋溢、能喝能抗的姑娘遍地都是,而兰泽一个从小长在中俄边境的姑娘,却是个一杯就倒的小趴菜。

兰理叔和于舒然阿姨是真的将这个小丫头保护得很好。

开车将一群人送到学校门口,激动了一路的顺乐没憋住,下车前娇声一嚎:“哥哥扑倒她!不要手软啊啊啊!”

程砚安:“……”

失智的虎狼之词吓得飞姐赶紧捂住顺乐那张破嘴,讪笑着朝程砚安道了个歉。

等到那群人离开后,程砚安也没着急开车,转首去看后座的兰泽,发现小姑娘趴在车窗上,目无焦距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出神。

他犹豫着该怎么安置她。

不敢带回老宅。

大晚上的带着一个醉醺醺、行为不自控的小姑娘回老宅,可能会打扰到老爷子和张姨,况且明儿早听说了这件事后,老爷子怕是又要担心。

也不忍心扔在酒店不管。

这么个乖乖的小姑娘,把她孤零零地扔在酒店未免也显得太可怜。

就因为这么个事,向来以杀伐果决闻名的程检察官,竟然坐在那里活活想了有一刻钟。

车内很静,没亮灯,混黑沉夜里,他干脆下车,给自己点起了一根烟。

外面世界一片漆黑,只有校门石刻还亮着观赏灯,袭袭夜风绕过指间的猩红,吹落烟头那一点灰烬。

沉思片刻,程砚安掐了烟,徐徐迈步至她的跟前。

兰泽不知在想什么,出奇地安静,一只手臂曲在车窗上,脑袋枕着手臂,润泽的樱桃红唇因为挤压微微撅起,光滑细腻的雪肤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他掸了掸烟灰,单手撑在车顶。

虽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还是问道:“跟不跟我回家?”

这句话换作平时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就着深夜的孤男寡女,莫名添上了几分暗许风月的味道。

程砚安回过味来后觉得有点不妥,想改口,又莫名止住,只静静看着她,等她回答。

兰泽迟钝地抬头,迟钝地反应了半晌,不知是在反应这句话,还是问这句话的人。

她最后果断地点头:“回。”

“真回?”

“嗯。”

程砚安觉得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好玩得很,临时起意,故意唬她:“不怕我欺负你了?”

他以为她又会像上次一样来句什么“爷爷让你不许欺负我”之类没什么骨气的话。

谁知喝醉后的兰泽压根不来这套,那点贱叟叟的臭德行又犯了,她抿嘴一笑,道:“那你欺负吧。”

说完,她相当挑衅地冲他撅起了嘴。

殷红小嘴高高嘟起,闭着眼,满脸都是“你肯定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自信与笃定。

欠揍得很。

也就好在她长了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该说不说,长得漂亮的确是一种优势。

兰泽圆额秀骨,笑起来娇俏讨喜,一颦一笑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动小表情,耍宝犯贱的时候,顶着那一口嗲嗲的粘音,旁人也只觉得乖萌有趣。

他没动静,却凝着那张润泽的红唇。

半晌过后,看见她又自顾自“mua”地一下,嘟起的嘴在空中化成了一个啵啵唧。

醉态里显出几许娇憨。

程砚安看着,眼中寒雪渐渐融化,慢慢渗出一丝淡笑来。

移开眼的同时,伸手将她的脑袋摁进了车里。

--

凌晨两点的铂悦府空无一人。

这片的地理位置算中等偏上,程砚安当初为了独居买下这套房子,看中的就是它交通便利,环境干净,除此之外,只当是个平时下了班后的落脚处。

屋内没什么特别的,是最简单朴素的风格,唯一不同处,就是通了几面墙,视觉相对明亮起来,整个房间也更宽阔大气。

但其实这套房子原来不是这样的。

他不爱讲究,当年买的时候也没想着在装修方面下什么功夫,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室内设计全包了,结果蒋清风那厮闲得没事儿,屁颠屁颠地将这桩差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时候他刚参加工作一屁股事务忙得不可开交,懒得管,也就随了蒋清风去。

他原想着装修有个三十来万很够了,谁知道蒋大公子这种金银窝里出来的人,这么个小两居的商业房,愣是给他搞出了逼近千万的预算。

程砚安当时脸黑得不像话。

偏偏温家的那位温行知当时也在旁边,点了根烟,略有嫌弃地摇摇头,对着那张价值近百万的波斯地毯说了句:“太简陋了。”

没经历过柴米油盐的公子哥们挥霍起来一向没个度,程砚安忍着一口义气才没揍人,后来还是程百石过来看了一眼,当时就发了怒,第二天直接叫人给他拆了那堆金贵装饰。

老爷子那一通震耳发聩的训斥犹在耳侧: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惟俭能够助廉,惟恕能够成德。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业上。”

也真不怪老爷子这么担忧,院里人情复杂,程氏虽是他的底气,可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累赘。

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行事谨慎再谨慎。

果然那之后没出一个月监察委的人就来了,说是有人看见他家中频繁出入百万级别的家具,被检举疑似受贿。

这算是在他初出茅庐时,老爷子给他上的第一课。

亮了灯,屋内情形尽收眼底。

干净整洁到连茶几上的书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兰泽鼻翼之间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清茶香。

程砚安家里没来过女生,找不到合适她的鞋,她摇摇晃晃地抱住门缘,一声不吭地望着程砚安,挣扎片刻后,乖乖穿上那双大得不合脚的拖鞋。

结果没走几步,咚地一下栽到地上。

兰泽颓丧地坐在地上,疼得眼泪在打转,轻颤着声道:“哥哥,疼……”

程砚安快步上前掀起她的裤腿查看,发现她腿上还有另外一处擦伤。

——是打架斗殴的时候被误伤的。

他漫不经意地问道:“怕疼还打架?”

今晚的秋后算账还是来了。

刚刚吹了冷风,她意识清醒了一点,却还是晕乎乎的,转了好几道弯才勉强理清思路。

她自知理亏,低低地说:“是他们……欺人太甚。”

“你不许凶我不许怪我,你要站在我这边。”

凶狠的话说得弱弱的,没什么攻击性。

程砚安没问她口中的“他们”是谁,也没问她是怎么被欺负的。

刚刚李警官对他说过:程哥,你妹妹这群人也忒猛了,给那群少爷小姐揍成什么样儿了。小姑娘乖,兄弟们也舍不得下重口,你回去了好好说说,下次可别了。

思及,他挑眼看向那个一脸委屈的“凶猛”小姑娘。

看着性子软,却不是个好欺负的。

倒隐约有几分兰家人生来的骨气。

而兰泽想的却是,这事儿比酒吧那次严重多了,保不准程砚安会怎么向她发难。

她怕他兴师问罪,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要不就求个绕,好言好语哄一哄,也不知道程砚安吃不吃这套。

正思忖着,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悬空抱起。

她双脚腾空而起,失去重心后双手下意识攀住他的肩颈,那一瞬间彼此身体紧贴,她靠他靠得很近。

依然恍惚的意识里,她只觉得这个男人近在咫尺,近得她能清晰地闻到来自他衣服上的熟悉的木质茶香,还有男人天生就比她偏高的体温,以及……

他抱着她时,那双紧紧揽在她腰间的炽热掌心,和因发力变得有些硬朗的坚实手臂。

好像浑身都开始烫起来。

尤其是腰间,被他揽住的那处。

她局促又迷茫地抬头,视线里是他近在眉睫的锋利流畅的下颚,以及高眉骨下一双沉寂深邃的眼睛。

像致命的深渊海域,卷噬着人窒息。

程砚安将她抱进主卧,放在了床上。

疲累了一晚上,她一沾被子就止不住想睡觉,加上羞涩与有心逃避,刚被放下就滚进了被子里,贴着柔软的布料沉沉闭上眼。

她嗅了嗅被子,迷迷糊糊道:“好香……”

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说着,她将自己埋得更深。

床很软很舒服,那上面专属他的气息也在她深埋之后将她彻底浓浓包裹。

程砚安却倏然一顿。

男人的被子……香?

努力克制着一把将她从被窝里拎起来的冲动,他提了口气,找来了医疗箱。

房间内只亮了盏小夜灯,视线昏暗模糊,只看得清兰泽的上半截身子。

程砚安卷起她的裤腿准备替她上药,冰凉的药水覆上皮肤,兰泽微微瑟缩了一下,感应到他的意图后,乖顺着不再动弹。

男人的动作算不上多柔软,指背好几次都无意擦过她的小腿肌肤。

微凉、细腻、光滑。

是独属于女儿家的触感。

他没多大的反应,兰泽却敏感得一缩,轻哼道:“你别……轻点……”

娇气包一般的声音混着迷糊困意,在寂静半封闭的空间里显得不清不白,连昏黄的夜灯都在荡漾着无边风月。

这么伺候人他还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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