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阮常林伏在马背上,身上十几处伤口一齐发作,疼得咬紧牙关,前方却忽然传来马蹄声。
若此时再来一支敌军,他必然无法支撑,生还的希望似乎又变得渺茫。
然而为首的将领却远远地高声喊道:“来将何人?是子贞吗?”
阮常林微微抬眼,问话的正是淳于琼。他连忙大声回答:“仲简救我!”
淳于琼为他指路道:“从这里下山,不过五里就能到郡城。”
阮常林纵马从他身边奔过,道了声谢,又问:“主公如何?”
淳于琼见他伤势不轻,关切道:“主公无恙,回城后便命我立刻来此处迎你。阮将军快回去吧,这里我来带兵阻挡。”
阮常林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拍拍马颈:“好马儿,还有不远就到了。城中马医会为你治伤。”
白马好像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载着阮常林飞也似地朝郡城奔去。
但毕竟人和马都受了重伤,就算意志力再强,奔波一阵儿到了城下时,也已经人困马乏。
城门口的哨兵远远地瞭望到一人骑着白马,铠甲上血迹斑斑,甚是骇人,转头便去禀报洛若兮。
“报——!太守,我发现一人一马朝城门方向驰来,看不清是谁,请太守定夺!”
洛若兮一惊,挣扎着坐起身来,问道:“只有一个人吗?”
“是,太守。”
敌军不可能孤身一人进犯,那么回来的大概率会是阮常林。可他哪里来的马呢?
洛若兮没时间琢磨仔细,一想到有可能是阮常林回来了,她扶着榻边的桌案就要下地,却被华雪雯一把拦住。
“太守伤势还未恢复,情绪不可过于激动。”
洛若兮对她摇摇头,恳切道:“此人对我意义非凡,还请华郎中允许我去见他。”
华雪雯怎能看不出她的心意,只好帮她取来外袍,叹口气道:“罢了,我扶太守出去吧。外面风大,将袍子披上,免得伤口受了风。”
洛若兮听话地点头,任由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用没受伤的右臂扶着华雪雯来到城门口。
阮常林整个人趴伏在马上,全靠一丝信念撑着没有掉下马来。白马也是一样,步伐越来越踉跄,渐渐稳不住重心。马背上血红一片,已经分不清是人的血还是马的血。
阮常林看着城门越来越近,门口转出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披着袍子,被另一位搀扶着方能勉强站稳,正焦急地看向他。
他终于还是没有辜负主公之命,活着回来了。
心中的信念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霎时断裂。阮常林眼前一黑,坠马不省人事。
坐下的白马也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停下步伐,身子晃了晃,歪倒在地。
洛若兮看着阮常林一身是伤,重重地摔下马背,立刻慌了神儿,想跑过去扶他,怎奈双腿迈不开步。
她挣脱出华雪雯的搀扶,将身子重心靠在城墙边上,急道:“华郎中先不用管我了,快看看子贞怎么样了!求郎中快救救他!”
华雪雯也知救人要紧,连忙跑上前去试探鼻息,又按住脉搏掐了一阵儿,回头大声禀道:
“太守请放心,和您一样,基本都是外伤。只是奔波太久,力竭昏迷,不过阮将军身体康健,相信很快便能恢复。”
洛若兮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几个小兵跑过去,在华雪雯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将阮常林抬到竹架上,搬回了屋内。但白马他们抬不动,也无暇顾及。
洛若兮认出是自己的马,踉踉跄跄地走到马儿身边蹲下,轻轻抚了抚它的眼睛,对它说:“一定是你救了子贞,对不对?”
白马的眼睛里居然渗出几滴眼泪,蹬了蹬马蹄又费力地站起来,由洛若兮牵着一瘸一拐走回城内。
经历过半夜被袭营、夺路而逃、受伤中箭和侥幸走脱之后,她终于等回了心底最在乎的人。
人似乎在受伤的时候最容易动感情,在危急的时刻方能想清楚心中最珍视的东西。
之前相处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此时的洛若兮不想再等,只希望阮常林快点醒来,她要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再轻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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