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之事(2 / 2)
“当然,我亲爱的公主。”系统既激动又意外,这还是刘晞第一次主动寻求它的帮助。
自我怀疑的系统终于看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连忙追问道:“你想要给他营造一个怎样的梦境?”
刘宏那么热衷于求仙问道,那自然该给他一个“仙人入梦”的际遇。
“至于梦的内容,那自然该是:仙人入梦,言万年长公主福泽深厚,凡人不堪为配。”
“是否花费100气运值,为刘宏造梦?”
“是。”
系统忽然又有些踌躇,犹豫问道:“……你为何……”愿意相信我了呢?
刘晞含笑打断了它的话,“快去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她可以对系统报以警惕的态度,却绝不能因此变得畏手畏脚——毕竟,为人主者,怎能对工具心生忌惮呢?
她该发挥出每一件事物的最大价值。
鎏金透雕蟠龙熏炉里正燃着名贵的安息香。不一会儿,沁人心脾的馨香就氤氲在了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皇帝的寝殿,小心地往错银铜牛灯里添灯油。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声音近乎不可闻。
但已经歇下的皇帝却还是醒了过来,满脸激动地在岑寂的夜里坐起身。
内侍以为是自己吵醒了熟睡的皇帝,胆战心惊地跪地请罪。
皇帝并没搭理他。
内侍大着胆子抬起了头,透过摇曳的灯火看向榻上的皇帝,“陛下?”
刘宏还在回忆刚刚的梦境,此时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回过神来,大声下着命令,“快,快持我手印,去宫外请襄楷进来!”
襄楷道法高深,定然知道能卜梦境的吉凶,他搭着紫檀扶手,心潮澎湃地想道。
内侍虽不解其意,但还是赶忙起身去完成皇帝的命令。
两骑羽林郎星夜奔驰,手持火炬叩开了襄公矩的大门。
“陛下有令,着处士[1]即刻入宫觐见。”
“果真?陛下果真要召见我?”襄楷大为激奋,连连反问道。
他今日刚刚上了一封奏疏,陈说赈灾治蝗、提防太平道之事……难不成陛下要采纳他的意见!
他连忙骑上白马,欢欣若狂地跟着羽林郎进宫。
呆寝殿里的刘宏在看到襄楷后,顿时眉开眼笑、喜不自胜,从流云檀木床上起了身,亲切地上前扶起襄楷。
襄楷见状更为激动,他搭着皇帝手的同时,仿佛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皇帝,朗声道:“陛下,当今蝗灾肆虐,旱灾不断,年谷不登 ,民生凋敝,宜令有司……”
刘宏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晌午那封被压在箱底的奏疏,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兴奋道:“此皆斗米小事,且容后再议。”
襄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下来。然而皇帝并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脸色变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仙人托梦之事。
殿中灯火通明,暖气融融,但襄楷却如坠冰窟,身上的每一处骨髓、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停地打着寒颤。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他忽然就想起了汉文帝夜半召贾谊的故事。
当汉文帝夜半传召的命令传到贾生手中时,他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振奋?当汉文帝询之以鬼神之事时,他心中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心灰意冷?
襄楷不知道先人的心绪如何,但他突然对自己生出了无限的痛恨。
为什么要读史,为什么要学经,为什么要存着致君尧舜的妄想?为什么明知皇帝秉性,还对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奢望?
若他只是个普通的道人,一定会为皇帝的看重而欣喜,一定会为皇帝的宠信开怀,一定能从容,能淡定,能喜滋滋地优游卒岁,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苦心焦思、不遑宁处。
作茧自缚,自讨苦吃,他这样总结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公矩道长,你以为如何?”
见他似出了神,皇帝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卿以为如何?此梦是吉是凶?”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富丽堂皇的寝殿,显得刺耳极了。
襄楷的表情和声音都平静极了,像是一汪发苦发臭的死水,谁也搅不起波澜。
“自然为吉。万年长公主厚德载福,确实不宜早婚。既是仙人指点,陛下确实该遵从啊。”
万年长公主,万年长公主……
襄楷在嘴里反复碾磨这个名号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刺破万古长夜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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