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陆卿婵传女使进来,急忙询问道:“公主是怎样摆平段明朔的事的?”
“夫人您别急,昨夜公主就传令段节使入宫了。”侍女笑说道,“似是仔细敲打了一番,现今都传开了,连那位常常弹劾公主的言官都说公主宅心仁厚。”
这样也好。
陆卿婵一听便知这是两人在做戏,但她却更放心了。
段明朔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王姨娘虽然姿容貌美,也没有貌美到能让段明朔和长公主对着干的程度。
“还有什么吗?”陆卿婵轻声问道。
她拨弄着垂落的发丝,未着脂粉和正装,神情疏懒又放松,竟难得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姿态。
“还有就是夸耀夫人的。”侍女掩唇笑道,“说您是女君子,贤良淑德,深明大义,连长公主都被您引得不再跋扈。“
陆卿婵轻笑一声:“什么女君子?”
“女子就女子,君子就君子。”她慢声说道,“这称谓多奇怪呀,‘君子终日乾乾’,君子是道的化身,本就不分男女贵贱。”
侍女睁大了眼睛,说道:“夫人懂的真多。”
于女子而言,德行才为重,才学反倒是轻的。
北地高门多染胡俗,没这些讲究。
那时陆卿婵顽劣贪玩,柳乂常常会逼着她背书习字,就差代替先生打她手板了,她现今能将典籍背得烂熟,都是柳乂的功劳。
但陆氏却是在意的。
陆玉在陆卿婵小时就无意令她多读书,只一味地令她学仪礼与管家之道。
也不能说没派上用场,毕竟她嫁给赵崇以后,生活中便也只余下了这些。
陆卿婵意识到自己失言,将话题转了过去:“那千瓣莲仔细些养,先让花匠来看看。”
“夫人放心,”侍女朗声说道,“奴婢昨日就遣人寻了匠人。”
她的声音里透着快活,让陆卿婵也不禁露出笑意,她温婉地说道:“有劳你了。”
梳妆更衣过后,陆卿婵又用了午膳,饮过清茶方才去见王氏。
昨夜她睡得早,在路上听女使说才知王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赵都师和王姨娘都被训得不像样子,还下了禁足令。
连赵崇都在祠堂跪了许久,朝着父亲的像拜了又拜,王氏才允他出来。
陆玉升职并州刺史后,赵崇的父亲做过一段时日的并州别驾。
但陆卿婵却回想不起来那位老侯爷的模样,她总觉得赵家是王氏在当家,甚至赵崇本人也更信服母亲,鲜少会提起父亲。
王氏刚用过膳,见陆卿婵过来,放下瓷盅,将她迎到软榻上。
“你这腿脚还没好利落,着急过来做什么!”王氏抚着她的肩头,蔼声说道,“卿婵,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就是,我都吩咐过下人了,这几日府里的事我先来管。”
王氏的话说得妥帖,陆卿婵却知都不过是虚言。
“母亲,这怎么行?”陆卿婵轻声说道,“只是受了小伤,便要叨扰早该颐养天年的母亲,传出去该叫人笑话卿婵了。”
未等王氏回应,她便继续说道:“我今日过来是同您说一件要事。”
陆卿婵神色郑重,王氏也正色道:“你说,卿婵。”
“宋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又给我来信了,说想让我和都儿去府上小叙。”陆卿婵的手指轻点在扶椅上,单刀直入地问道,“您觉得去还是不去?”
“这崔家也真是的!”王氏有几分恨恼,“真当我们都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姑娘不成?”
王氏冷言冷语地说了良久,最终还是抚上陆卿婵的手。
“还是去吧,卿婵。”王氏缓声说道,“都儿你多看着些,别让她失了规矩。”
陆卿婵没有多言,温声说道:“好,母亲。”
她对王氏的反应并不意外,对这个结果更是早有预料。
府里的事务繁多,陆卿婵向几个年长的管事嬷嬷问过话后,又寻来护院的领头人,细细问了问负责王姨娘护卫的人现今是谁。
这事是由赵崇一手操办的,她并不会插手,不过是做个样子。
陆卿婵这边刚刚忙完,侍女昨日请的匠人便到了,千瓣莲是名贵花种,得由花匠常常养护。
想到那株枯死得不明不白的千瓣莲,她便有些惆怅。
匠人忙碌许久,才将瓷盆里的千瓣莲顺利地移植到池水之中。
有半边屋檐遮掩,纵使下暴雨也不必忧心。
陆卿婵平生最厌烦莲花,眼下自己却要精心养花,不过她又转念想到,莲花本身是没有过错的。
她抚摸着掌心的游鱼玉佩,开始想要不要在院中的小水池里养几尾鱼。
花匠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的,夫人。”
“游鱼和莲花,是再相配不过的物什了。”匠人说得头头是道,“宋国公府您知道吗?就是在花池里养的鱼,鱼长得肥美,花开得旺盛,夏日时那叫一个漂亮哇!”
陆卿婵被他说得心动,她向侍女说道:“那就养几尾吧,寻常小鱼就可,走我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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