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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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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交手的殷绪自然感受到了,殷弘动作迟滞无力,尤其是挥动左手时更加明显,脸上极力隐瞒,但还是露出痛楚……可见他身上带伤,还是在左边肩背附近。这与昨晚刺客的伤处,不谋而合。

几乎认定刺客就是殷弘,想到他对自己心狠手辣的杀意,殷绪对他脆弱的肋下连下重拳,尽管殷弘揉身后退,仍是差点被打断肋骨!

殷弘压抑地惨呼,跄踉着后退。

而这时门房、殷弘的车夫与仆从都已围了过来,不想将事情闹大引来殷烈——那个所谓的“严父”,是非不分、目无公正,根本不会为他主持公道,只会妨碍他。殷绪停了下来,森冷地看着殷弘。

见殷绪停了下来,平安也停了下来。青墨挨了两下,顾不得恼恨,奔到殷弘身边,担忧呼唤,“少爷!”

殷弘后背痛出岑岑冷汗,被青墨扶着,咬牙死死盯着殷绪。绪目光冷如经年不化的寒冰,“你受伤了。”不是疑问,而是定论。

殷弘咬牙冷笑,面含挑衅,“与你何干?”

殷绪并不为他的挑衅生气。殷弘当他是蝼蚁,他看殷弘也无非是路边石头。

殷绪沉声冷道,“昨夜袭击我的刺客,也受了伤。”

殷弘面色一僵,逐渐变得阴沉冰冷,瞧着殷绪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殷绪又道,“你昨夜很晚才回,去了哪?”

殷弘再度冷笑起来,满脸讽刺与轻蔑,“你是在盘问我吗,都尉大人?”

今日的殷绪实在逼出了他心中所有的阴暗,他不再维持形象,而是不加掩饰地仇视着他,挖苦着他,“我堂堂羽林卫中郎将办差,何须你一个驸马都尉过问,你配吗?”

“你一个卑贱的私生子,竟敢当众朝嫡兄动手,可知礼义廉耻怎么写?罚你跪祠堂,你都不配。”

殷绪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捏紧了拳头。

正是对峙的时候,忽然传来清亮婉转的声音,透出丝丝威仪,“你说谁不配?”

所有人转头,看柔嘉跨过门槛,走了过来,挡在殷绪身前。

柔嘉闷闷吃过几颗荔枝,又等了殷绪一会儿,见殷绪迟迟不回,便猜他恐怕是找殷府的谁处理事情。而殷府的人又一贯欺弄、怠慢殷绪,到底担心他,柔嘉便转了过来,谁知正好听见殷弘羞辱殷绪,当即气红了眼。

她护在殷绪跟前,漂亮的杏眸现出怒火,逼视着殷弘,“驸马为我调查遇刺的事,他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也不配过问吗?”

“你拿兄弟礼义说事,可知兄弟之间兄友弟恭,先有兄友,再有弟恭。你这个兄长对他有什么好,便让他对你恭敬了?”

“你说他不配跪祠堂。配不配那是公公决定的事,你这么早,就要替公公主家了吗?”

柔嘉鲜少这么犀利地说一连串问句,心中又有气,说完有些喘,停下来深呼吸。

见春与知夏是第一次见柔嘉如此骂人,目瞪口呆之余,又觉得十分解气。殷绪则是一眨不眨看着气得香肩轻颤的女子,眸光轻轻漾动——心里感觉到,一种叫做“满胀”的情绪。

而殷弘则被柔嘉斥责得哑口无言,面色渐渐晦暗起来。之前殷绪的攻击只是让他身体疼痛,柔嘉的举止则是让他心脏撕扯起来,痛得鲜血淋漓。

最后瞪了一眼殷弘,柔嘉转身,顺手拉住殷绪手腕,“驸马,我们走。”

不喜被人触碰的殷绪,觉得被抓着的整条手臂都僵硬起来,被拉住的那一片,触感如此温热柔滑。他僵着手,手指蜷了蜷,终究没有甩开。

跨过垂花门,沿着回廊前行,经过东英院,直到靠近南华院,柔嘉梗直的脖颈与肩膀微微垮塌下来。

她到底不是擅长与人强硬对碰的人,刚才的锐气用尽,她松软下来,这才发现还抓着殷绪手腕。

那手腕结实白皙,筋骨分明,是独属男子的性感坚实,热烫得让她心慌。她连忙放开。

又忍不住回身,忐忑地询问殷绪,“我方才,是不是好凶?”

她以前从没那么凶的,实在是,气坏了。

殷绪望着她,沉冷的表情缓开,难得如此眉目平和,一时更显俊秀,“不凶。”

甚至,挺好的。

殷绪说过两字,转身从她身边经过,跨入南华院院门。

柔嘉第一次见殷绪如此温和,有些怔愣,片刻后想起还有事情要问,唤了一声“殷绪”,快步追了过去。

殷绪站在巨石造景边,回身等她。柔嘉靠近两步,问,“你为何盘问殷弘,可是怀疑什么?”

想到方才她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又如此维护他,殷绪没有再隐瞒,道,“昨夜袭击我们的刺客,就是他。”

柔嘉秀眉蹙起,“为何?”

上辈子殷弘虽对殷绪冷漠无情,但在朝尽忠职守,私下也没什么德行有亏的传闻,怎么这辈子忽然对殷绪痛下杀手呢?

可惜她上辈子困于深宫,纠缠在陈昱与高贵嫔之间,如今脱离开来,一时也不知事情为何会这样。

“你们有什么私怨么?”

殷绪摇头,“没有。”照殷弘以前对他的态度,是不屑于和他这只蝼蚁产生什么私怨的。

而且,既然确定殷弘是刺杀的指挥者,看昨日刺客的身手,只怕都是正规的羽林卫。若只是私怨,殷弘万不会调动羽林卫的,而皇帝,也不会替他遮掩才对。

这么一想,唯一的答案呼之欲出。

这边柔嘉也在低眉思索:不是私怨,那是什么?为公?

仿佛闪电滑过脑海,柔嘉猛然抬头看向殷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此事太过重大,柔嘉肃容道,“你随我来。”

平安与薛非照旧在院中护卫,柔嘉带人步入卧房,吩咐了一声,“关窗。”

婢女嬷嬷们立即井井有条地行动起来,见春与知夏关门关窗,采秋与顾嬷嬷守在窗外,连吴嬷嬷,也自动自发去院子里巡视。

柔嘉肃然看向殷绪,“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殷绪坦白道,“昨夜的刺杀,应当是皇帝指使,殷弘执行。”

柔嘉膝盖一软,坐到了椅上,表情发冷,心中又惊又怒。

她以为,十六岁的陈昱,远没有后来的冷心冷肺,不曾想,他居然这么早早地,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无情,无义,无耻。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难怪殷绪从前好好的,成亲三天却遇刺,原来是因为她。她只想着殷绪一身才华、有情有义,能拯救她,拯救大齐,不曾想,自己的求婚,却也给他带来这样的灾祸。也许以后,这种灾祸还会有。

柔嘉悲从中来,万分愧疚,红着眼看向殷绪,“对不起,是我牵累你……”

殷绪望着她,她的哀楚如此明显,眼睛里流动着湿润的光辉。殷绪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是她维护他才对。

重生后柔嘉第一次感觉到,殷绪如此温柔。正是因为他温柔,柔嘉心中更发愁,“也许以后,他还会针对你……”

陈昱掌控天下,而她与殷绪细想起来,只有南华院,和一个国公府,根本不足以对抗。太后虽然疼她,可毕竟和陈昱才是母子,关系不差到一定程度,陈昱嘴脸不彻底露出,她还是会偏向自己的儿子。

而且,就算太后与陈昱决裂,偏向她,那又怎样呢?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太后再尊贵,也无权柄,这也是上辈子,太后娘娘看着陈昱和高贵嫔祸害皇宫和大齐,却无能为力的原因。

她虽贵为公主,真论起来,也没有任何实权。

该怎么办呢?柔嘉将下唇咬得发白。

殷绪看她忧郁半晌,终于忍不住,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跟前。

茶水温热,茶烟袅袅,柔嘉抬头看他一眼,愣愣接过,下意识喝了一口,顿时从喉间暖到心上。

殷绪道,“他不敢明着对付我,我不怕他。”

他刚上任的驸马都尉,没有任何错处,皇帝不敢明着对付他,所以偷偷摸摸地派羽林卫刺杀。

皇帝也怕天下悠悠众口,民心背离。既然只敢阴着来,那阴也有阴的办法。

为一个女子诛杀朝廷命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皇帝已经开了殷弘这个棋,便会用到底。

他有预感,与殷弘的较量,还未结束。上次只是给了他一刀,下次便看看,是谁要谁的命。

柔嘉看着殷绪,只见他表情安定,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化险为夷。

柔嘉摸着手间温暖的茶杯,心中渐渐安稳了。是了,他就是那样能给她安全感的人,上辈子万敌之中救她,让她连死都不怕。这辈子还有什么好怕。

太后还在上头坐镇呢,先帝余威也在,明辨是非的老臣还有很多。陈昱不敢太过乱来。

既然双方都有不利因素,那就各自努力吧,看最后是谁赢过。

上辈子殷绪立过多次功,一路从小兵做到将军。这辈子有薛怀文和太后帮忙,只要获得兵权,那便是另一番境地。

柔嘉笑起来,“殷绪,我信你。”

殷绪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她。柔嘉被他看得低下头,想起一事,问,“此事大将军,应当不知道吧?”

至少从昨晚的情形来看,他是不知的,也确实想尽职保护公主和驸马。

殷绪想想今早殷烈还疑问殷弘为何不起,表情不似作假,略一摇头,“他不知。”

看来陈昱确实不想惊动太多人。他暂时还是要脸的。柔嘉认真提醒,“以后皇上必定还会再派殷弘刺杀。”

殷绪冷笑起来,尽显年少的自信与骄傲,“我只怕他不来。”

*

既然已找到方向,柔嘉安定下来,先找来了顾嬷嬷,与她说了遇刺的真相。

顾嬷嬷气得满脸通红,“想不到皇帝居然是这种人,以前公主多疼他啊,他——他简直不是人!”

不说柔嘉从小事事贴心,还豁出性命救他,就说从前长公主在时,多么疼爱他,病中都想着他,把他当亲生儿子……

皇帝怎么如此忘恩负义!

前面小公主心系他时,他不耐烦,频频给公主冷脸;如今公主另嫁了,他又来纠缠,算什么回事?还刺杀驸马,简直……得了失心疯!还是心如蛇蝎的那种失心疯!

柔嘉见了顾嬷嬷神态,明白她已在心里将陈昱骂了千百遍。嬷嬷骂人一定比她骂得好,柔嘉觉得解气。

但她到底不忍嬷嬷动气伤身,又出声劝她哄她,终于把她哄好,说起了正事,“我怕皇上再使阴手,南华院需要警醒一遍。”

顾嬷嬷道,“但凭公主吩咐。”

不多时两人来到厅堂,召来了南华院所有的下人。

两个嬷嬷,两个护卫,三个贴身侍女,数个粗使婢女,还有殷府安排的小厮,挤挤挨挨站满了。

都是宫里出来的,除了吴嬷嬷和两个小厮面色惊疑不定,其他人都是冷静安分。

柔嘉端正坐在圈椅上,顾嬷嬷冷着脸站在她身后,替心爱的公主增加威信。

柔嘉环视过一群人,肃然道,“我与驸马归宁遇刺,这不是小事,以后南华院,方方面面须得提高警惕。”嗓音虽然依旧清甜,但一字一句,不紧不慢,从容威仪。

下人们尽皆恭声道,“谨遵公主吩咐。”

接下来不必柔嘉开口,自有顾嬷嬷妥帖代劳。

顾嬷嬷威严道,“以后我们南华院所有膳食,都在小厨房做,采秋你盯着。”

采秋比见春知夏更年长一些,太后亲手调、教,见多识广又谨慎,当即福身道,“是。”

“平安与薛非,须得护好驸马,一刻不得放松。”

两人亦是慷慨领命。

“吴嬷嬷,”顾嬷嬷看向吴嬷嬷,笑了笑,“劳烦你和将军说说,让他加强南华院周边的护卫,前车之鉴,还请派些能手。”

这是对应他们之前说的“护卫无能”,再看顾嬷嬷的笑,吴嬷嬷羞耻得老脸一红,“是,老奴知道了。”

顾嬷嬷一条条说过去,柔嘉低眉想着,为了迷惑陈昱,假装他们还不知道真相,明日她还是得去大理寺走一趟。既问问调查进度,也可探探官员的态度。

后天的话,还得去一趟国公府。这满朝官员若说有谁最能信任,只有她的父亲。

第二日一早,殷绪在垂花门边,遇见了面色阴冷的殷烈与殷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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