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 / 2)
冬夜无声,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叶桑榆双手枕在脑后,盯着上方的吊灯,内心又在自我对话。
她在监狱那段日子,时常以这种方式自我陪伴。
她今天告诉自己:陪向非晚,是她的职责,她是助理。
主卧的门大敞,向非晚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桑榆竖着耳朵,偶尔听见点动静,立刻抬起头,僵着脖子听几秒,确认无事再躺下。
无法从噩梦里醒来,那滋味不好受,她体验过。
那730天,叶桑榆几乎夜夜噩梦,她深吸口气,蹙眉翻个身,烦心地闭上眼睛。
她想起临睡前的对话,向非晚说开门晚了是因为自己躺下了。
如果叶桑榆不是去房间,亲眼看见铺得平整的被子,她差点就信了。
“你连衣服都没换,被子都没掀开,连个褶儿都没有。”叶桑榆跟以前完全相反,变身很坏的小恶魔戳穿她拙劣的谎言。
向非晚微微别过头,垂眸睫羽轻颤,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她莫名想笑。
后半夜,叶桑榆迷迷糊糊刚睡着,听见呜咽的动静。
她人还没彻底醒,身体有自主意识,弹起来往卧室冲,一路跑偏撞门框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差点骂娘。
向非晚哭得很厉害,又是在叫她的名字,上次叫醒是拍屁股,这次她换了个方式,她在监狱里常用来安抚自己的。
她手心贴着胸口,稍微用力抚顺,这招儿在她呼吸急促感觉要死掉的时候很有用,能让她放慢呼吸,找到正常的节奏。
果然,不一会儿,向非晚的哭声渐渐小了,也不怎么翻腾了。
她打了个呵欠,借着夜灯看向非晚两鬓的发丝,凑近点,确定自己没看错。
曾经她喜欢的一头乌黑亮发,竟然真得白了那么多,发根密密地一片银色,头发大概漂染过,所以发丝中段到发梢还是黑的。
人睡得还不安生,叶桑榆索性坐在床边,垂着头慢慢抚着向非晚后背,自己的头渐渐低下去。
最后,越拍越慢,叶桑榆的手隔着被子搭在向非晚腰间,摇摇晃晃地往前倾,头顶在她的肩膀上,也睡着了。
**
向非晚一早醒来,有那么一瞬的惊诧和冷汗。
她能睡着的时间不多,睡得沉的时候更少,现在刚醒来眼前一片黑蒙蒙,脸上痒痒的。
她下意识抬手要推搡,呼吸间嗅到熟悉的味道,她身体僵在那,彻底醒过神,脸上蓬松细软的触感,原来是叶桑榆的头发。
向非晚琢磨半天,找了半天姿势,都不太好抱。
她最后只能放弃一只手,用右手极轻地抚顺散乱的发丝,露出白皙紧致的肌肤。
大概是低着头睡,呼吸不畅,脸也憋得有点红,但呼呼的声音,很像是可爱的动物幼崽。
她慢慢抬头,嘟嘟嘴巴,只能亲到头发,也算满足。
叶桑榆睡得挺香,只是坐姿太累。
向非晚趁她直起腰喘口气的工夫,将人慢慢往身边拢,她缓缓倒进温柔乡。
久违的相拥而眠,向非晚小心翼翼地提前关掉彼此的闹钟,慢抬手揽人入怀,叶桑榆很配合地往她怀里钻,好像一直乖乖的小猫,她的心都要化了。
可惜,小猫没多久醒了,起床气严重,苦大仇深地把她推开。
向非晚僵着的身子终于得到缓解,索性躺在床上没动,小猫满脸红地冲进浴室,她怎么睡到向非晚怀里去了!
**
下午上班,正赶上华信集团的外部团建时间,也就是在室内或者室外,短暂活动1小时,相当于学校的课间操。
向非晚和其他领导向来缺席,她让叶桑榆下去活动了。
正赶上冬青也在楼下坐着,主动冲她招手,递给她一杯奶茶,正是她喜欢的芒果味。
“你也喜欢芒果味?”叶桑榆道谢。
“你忘了,我芒果过敏。”冬青望着远处打羽毛球的人,说话慢悠悠。
叶桑榆怔了怔,冬青转头说:“向总最喜欢喝草莓味的。”
“才不是。”她下意识辩驳,瞥见冬青忽闪的眼睛,冷冷地嘁了一声,冬青勾起笑:“你不记得我的喜好没关系,你记得向总爱喝蜜桃味的。”
之后,她裹着芒果暖饮,按理说冬日里的芒果不甜,冬青说这是向总家的人工果园提供的:“限量款,甜。”
冬青说话间,注意到叶桑榆手腕的绞丝镯:“这是你买的?”
“不是。”
“很漂亮。”冬青顿了顿,又说:“也很贵吧?”
“可能吧。”叶桑榆靠着椅背,避风的角落,午后太阳晒得暖融融,她惬意地闭眼,眼睑上一片亮红色,记忆突然转了个弯,脑海里浮现出血泊满地的画面,她倒吸口凉气,猛地坐起身。
“怎么了?”冬青正和半夏发信息,吓了一跳。
“没事。”叶桑榆的头忽而一阵晕眩,心脏狂跳,冷汗往上冒,呼吸也开始困难,无法吞咽。
她重新靠着椅子,手扶着胸口,慢慢地深呼吸。
“你脸色很不好。”冬青低声:“真得没事吗?”
叶桑榆头脑轰鸣,没听见她说什么。
她随着抚顺心口的动作,慢慢找回呼吸的节奏,那种痛苦的感觉才过去。
“桑榆?”冬青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眉头蹙着。
“你真没事么?要不要看医生?”冬青说话声,她听着有点虚飘,晃了晃头,使劲儿抠着自己的掌心吃疼,人才算是清醒了些,“我没事,休息会就好。”
冬青的手机,上面是一张半截的照片,拍的是叶桑榆的绞丝镯,半夏发来条信息:傻子,那不是像,就是。
冬青偷偷瞟了一眼叶桑榆,回半夏:我就说,公司怎么要设立心理咨询室。
半夏:嗯。
冬青:嗯啥啊?烦人,不跟你说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