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叩门声响起,云今喊了声进,却没见人影。
下一刻,走廊上响起咚咚的足音,谭卉一脸担忧地跑进来。
也不顾云今衣袍上沾染的泥浆,只抱过来说:“那些混账东西的话你不要放心上,他们就是嫉妒你,嫉妒你长得好看,手也巧,还嫁了个好夫家,他们就算转世投胎也及不上半个你!”
云今笑出声,“我就那么好呀?”
“嗯嗯!”谭卉抱着云今不撒手。
“也就是我不在,不然我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哼。不过还好,我听工友说了,你那番话讲得他们一愣一愣的,你走之后那个姓刘的还想发作,被大李他们几个给说了一通,很痛快的。”
云今点头,她就知道,有个别害群之马,不代表个个都是不安好心的。
随后问谭卉:“上工的时间你不在,又去后山开小灶了?”
谭卉这才一拍脑袋说:“我都忘了,过来找你的路上,遇上知客小法师,他要我转告你一声,你夫君来了,这会儿在山门呢。”
“我夫君?!”
云今急匆匆跑去山门,路上见到几个眼熟的脸孔,像是陆家的家仆,果不其然,他们还停下给她问好,说是少君吩咐的,运粮食到净因寺来。
云今只管点头,让他们自去忙。
山门处的犊车边,陆显庭穿一身团花圆领襕衫,笑着朝她伸手。
“又不急,怎还跑过来,都出汗了。”
陆显庭带云今入犊车说话,还不忘叮嘱:“这会儿日光盛,待到晚间凉下来,你可得多添件衣。”
“我知道。”
云今嘿嘿笑着,但觉得这样太傻了,便略收了收,问他怎么突然过来。
“你走得太急,东西都落家里了。”陆显庭拿出身后的包袱,里头是一个熟悉的绣缎包袋,袋里装着平安符。
云今一惊,“我还真忘了。”
十多年前,阿婆捡到小云今的时候,襁褓里便有这么一枚平安符,上头写了个小小的“陶”字。云今不知这是否为她的姓氏,但既然阿婆捡到她,给了她新的生命,她便想跟阿婆姓骆,陶字就作为小名。
每次陆显庭用很温柔的语气唤陶陶时,云今总觉得又与他亲近了一分。
云今将护身符和背袋收好,倚在陆显庭怀中,牵起他的手嗔道:“让仆从送来就行了,显郎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对了,那些送到寺里的食材……”
陆显庭道:“以陆家名义捐给净因寺的,有新鲜蔬果也有米面这些能放得住的品类。还准备了些西域来的香料,我想着寺里茹素你可能会觉得味淡,西域的香料最适合提味,这样每顿兴许可以多进些,不至于将我的陶陶饿瘦了。”
“显郎,斋堂又不会给我单独开小灶,我知道你想让我吃得舒心些,但不必这般……”云今不免想到今日那些木匠说的话,眉间染上些愁绪。
陆显庭没多想,只笑着说:“你想吃也吃不了,蔬果米面寺里的法师收了,香料却是不收的,一会儿还得原样运回城里。”
“嗯?为何?”
“佛家戒荤腥,这味道过重的调料也属于其中一种。是我欠考量了,险些冒犯了寺里的法师。”
云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夫妻两人在一起很是絮叨了一会儿。
车外小厮十分懂事地站远了些,只当自己难得欣赏甘望山的风光,却没注意到暗处身穿僧袍,目光深沉的一人。
今日的活儿还没做完,云今不好在外久呆,最后抱一抱夫君便要走。
陆显庭的身材颀长清瘦,今日这身襕衫穿起来很文质彬彬,但稍有些弱气。云今感叹地看了眼,道:“显郎平日里不管是去铺子还是庄子上,最好都要带着家丁,紧跟随你,不然又遇到顽皮的小童,将你欺负了,擦药酒都擦不过来。”
属实是云今惦记在心头的顾虑,霍连那家伙,跟不稳定的炼丹炉似的,讲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裂开,伤及他人。
但这话落在陆显庭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他微眯了眯星眸,将云今拽到怀里,很是说了番让人耳热脸红的话。
云今往回走时,两腮仍像上了一层脂粉似的,晕着淡淡的绯色,鬓边的碎发也垂落了几缕,勾勒出秀逸面容。
见到前世的妻子这般娇羞模样,霍连忽然觉得自己的步子沉重了些,五内之中也蓄起怒火,这火气一会儿翻腾,一会儿横冲直撞,而她一无所知还欢快地哼着小曲,便是给这火添柴加料了。
“骆云今。”
霍连这声压得极低,却让原本愉悦形于色的小娘子吓得惊叫了一声。风吹动碎发,露出男子光洁饱满的前额,那双漆黑冷冽的眸更是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
“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你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立马离开!不然我就告诉侍卫了!”
她眼睛红红的,像一只气鼓鼓的兔子,在虚张声势。
霍连却笑不出来,他面沉如水,一步步向云今靠近,视线紧锁着她,“净因寺确实暂不接待香客,但若游僧、游方居士云游至此,可以留下,修持佛法。”
云今诧异又惊惶,见他又穿了一身深灰僧袍,浓密墨发却是短了不少,用一根竹节简单地束了,这才回过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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