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1 / 2)
之后在诸葛琦府上的几天,简直是如坐针毡。
王管家似乎得到了某种新的指令,对水宜舟和徐兰成的看管更加严格,徐娘也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跟着她俩。就连半夜三更水宜舟出门上个茅房,都看到徐娘的屋内窗帘上突然人影晃动。
她决定主动出击。
“徐姑姑,府里有红豆吗?”一日早晨,她问徐娘。
徐娘摆摆手,面露怀疑,然后在水宜舟的坚持之下,她犹疑地点点头。
于是水宜舟见到了厨房里一盒用来做粥的红豆,她的眸光微微闪动。
当日酉时,倦鸟归巢,一碗羹端到了正院。
诸葛琦正翻阅完一天的密报,得知随他上仙京的左旗军又跟丢了闻西凛,面露不悦。
看到这碗莫名其妙的羹汤,他蹙起眉心:“什么东西。”
王管家扁了扁嘴:“是夏语堂的人做的,说给督军大人尝尝。”
诸葛琦伸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抬起盏盖,本要说一句“扔掉吧”,结果看到这糯糯稠稠的红豆羹,喉头微动。
一些独属于十岁之前的记忆又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意。
他说:“待会儿去一趟夏语堂。”
天边还有最后一抹红霞,绚烂如色染之海。
水宜舟提着一只大红色鱼头的纸鸢撒欢儿似的在小院子里跑,在不太宽敞的小院子里显得有些怪异。但是另一边牵着线的徐兰成却面露宠溺的笑,开心地看着对方。
“兰成,等南风再起的时候我就松手!”
诸葛琦的圆头靴踩在梧桐树影的时候,正巧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看着远处那个奔跑的蓝衫白裙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很多年前,有一个女孩,在大平安寺放纸鸢的时候也对他说过:“阿琦,等南风再起的时候,我就松手。”
南风漫过树枝和引线,水宜舟将纸鸢用力一抛,仰头看它顺着南风一路直上,宛如扶摇跃龙门。
徐兰成拉长着引线也慢慢跑起来,笑道:“阿水,你好厉害!”
听到“阿水”这个名字,诸葛琦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那个人不叫阿水。
意外发生在一瞬间。纸鸢钩住了东边一处书房阁楼的檐脚,水宜舟“啊”了一声,然后对同样面露痛心的徐兰成说道:“兰成,我去把它取下来。”
徐兰成有些担忧:“那么高,不要去了吧。”
“没事,好不容易画的纸鸢呢!”水宜舟撸起衣袖,提起裙摆,顺着东边的梧桐树慢慢地爬,看上去不太像是会爬树的样子。
小腿都在打颤,额头上也布满细密的汗水,最后伸出手去勾纸鸢的时候,手指尖都在抖。
然后果不其然的,敢握到东西的时候,脚底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背朝地摔下。
她闭上眼睛,心想这一招赌得应该要值得。
片刻后,她落进了一只结实有力的臂弯里,睁开双目的时候对上一双很冷漠的眼睛,然后她被抬着背推到一边,踉跄站住。
“诸葛督军?”水宜舟眨了眨看上去很懵懂的眼睛。
徐兰成也露出一丝微笑,装作慌张的模样跑上来,说道:“多谢诸葛督军,要不是您,阿水就要摔伤了!”
诸葛琦波澜不惊,只是眼神在水宜舟的面上逡巡一会儿。
“你就是那个在内廷待过的侍女?”
水宜舟低头:“小人水宜舟。”
“抬起头来。”
诸葛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从那张锐气大过秀气的脸上,找出一点熟悉的痕迹。
记忆是模糊的,连带着这人的面容,都是似像非像,还有她说话略哑的声音。
诸葛琦对年少时那人很大的印象是——一把堪比云雀的嗓子。
“红豆羹是你做的?”
徐兰成笑道:“正是她所做,在淳安堂的时候,她就因这一把厨技深得老夫人的欢心。只是诸葛督军,难不成要在外头与我们闲话吗?”
诸葛琦收回目光,沉静如水:“进去吧。”
红糖酥饼配鱼片粥,伴以碧螺春茶。
随诸葛琦而来的王管家一一银针试毒并尝菜之后,诸葛琦才动了几下筷子。
“督军不喜欢阿水的手艺吗?”徐兰成故作嗔怪,抬头看了眼身后的水宜舟,“阿水以后更要多多用心才是啊。”
诸葛琦用银丝绢帕擦了下嘴,示意王管家离开。
他开口:“以红豆羹相邀,又以纸鸢美人相诱,徐小姐是觉得我很好糊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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