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2 / 2)
周围人忽然活过来似的,慌张去拦,水宜舟捂着掩不住的笑意,在拥挤中溜进门。
闻香阁一层依旧是佳人美酒鱼龙舞,水宜舟赶时间,没讲求什么章法,只是注意着在场有没有她认识的人,发现没有便肆无忌惮地捉住一个在廊柱上靠着打哈欠的青年,还手欠地拍了拍他背上镶着绿松石的宝剑。
“喂,人在哪里呢?”
“什么在哪里?一边去。”那青年身形颀长,面如珠玉,皱眉的样子透着股慵懒。
水宜舟歪头一笑,公子又被拍了一下。
“搞什么呀?啊!我的剑!”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水宜舟手中的……他的昆仑玉霄剑。
水宜舟右手捏着被她割下来的系带,左手托着剑,微笑:“你是昆仑派的吧?这上面画的昆仑玉霄纹真是如梦如幻。”
昆仑派三弟子莫驰羽一贯机敏善变的大脑此刻全是浆糊。
“你干嘛!把我的剑还给我!”莫驰羽低声喝道。
水宜舟没跟他纠缠,在莫驰羽夺过剑要砍她之前,掏出了一只手环。
在他眼底比划了一下,莫驰羽看清上面有“偏将扎古江”几个字,心头一凛。
“这是今晨螺市街死的那个执旗偏将的手环?人是你杀的?”
水宜舟收起笑意:“带我去你们花朝社议事的地方。”
水宜舟借着为老夫人办事的由头,经常在外头瞎混,但她不是白混的。
莫驰羽就是她的突破口,他们某次行动之后,水宜舟见到那伙人中有一个人随身佩剑上有昆仑玉霄纹,便着意查寻,结果被她找到了这个人经常晚上在闻香楼出没,她便觉得,这就是花朝社议事的地方。
“我的时间很短,所以长话短说,你们可以不信我,可以怀疑我是北狄人的探子,但是我今天,是来救你们的。”水宜舟怡然自得地站在门口,对桌上十几个目瞪口呆的花朝社剑客和门口的莫驰羽说道。
方才一进门亮明身份,这些人都是疑窦蔓生,毕竟只有一个手环,实在难以证明水宜舟不是间谍。
坐在正当中的是一位方脸健壮的中年刀客,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他身边两位,一个是身量不高仿佛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一个长得很精明的秃头。
秃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来自何方,师出何门,在哪里生活呢?这些都不说清楚,我们很难办的。”
莫驰羽双手合十:“温云前辈,冲圆大师,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我见这人的手环不像假的,且前后事情说得甚为清楚,所以便自作主张把她带了进来。”
那位中年刀客便是温云,他看过来,问:“你所来为何事?我花朝社多为江湖人士,只是靠一腔热血报效家国,你在我们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水宜舟摇头:“我明白,花朝社从来都很有善心,你们没有杀执旗偏将,却依然揽下了这次刺杀,是为了保护仙京不像你们一样成群犯禁的散侠。不过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今日到演武场暗杀独孤野?”
温云旁边的少年冷哼:“这不是,没杀得成嘛!”
“那你们此刻,应该是在酝酿下一次刺杀?该不会还要杀独孤野吧?”
少年名为温寻,是温云的义子,这时皱眉道:“怎么,你觉得独孤老贼不该杀?”
“呵,莫说我现在并不赞成任何人杀独孤野,你们自己不觉得,这决定很荒谬吗?”水宜舟冷着脸走前一些,“难道说能进得了演武场,你们就觉得自己本领高超到能杀得了他?”
温寻涨红了脸:“我们这次摸清了他的守卫,下次再杀,必然是万事俱备!”
水宜舟笑得很不收敛。
冲圆指着她:“女施主,你笑什么!”
“我且说三个猜测,你们看对不对。第一,你们此次摸清了守卫,下次打算倾巢出动来一个完美刺杀。第二,你们有自己很信任的探子,提供了关于演武场的绝密信息。第三,你们觉得杀了独孤野,北狄人就守不住仙京。”
她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乌利要说避免任何“漏网之鱼”。
明摆着就是知道他们还会再来,而且人还更多,要一网打尽啊!看来出了个叛徒是少不了的。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温寻:“咳咳,她好像说的对。”
莫驰羽惊了:“冲圆大师有相熟的俗家弟子在演武场,这你都知道!”
水宜舟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冲圆:“敢问冲圆大师,在何处为僧?”
莫驰羽迅速说道:“是大平安寺,前朝皇家寺庙,噢,就是奉晖公主长大的地方!”
听到奉晖公主这个名字,水宜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水宜舟转身靠近冲圆:“敢问冲圆大师,可见过奉晖公主?”
冲圆叹气:“大平安寺有男女僧众,女出家人们皆住后山,不曾得见。”
水宜舟:“可是四年前公主离寺回宫,当天可有盛大的仪仗呢。”
冲圆眼珠一转:“对的对的,公主气度不凡,华贵雍容,想是在佛门长大,举止颇为平和。”
水宜舟冷笑:“可是公主当天头戴面纱,并未露出面容呢。”
冲圆咦了一声:“女施主,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当天在寺里?你这个口气,仿佛是在质问我啊!”
水宜舟闭眼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莫驰羽听得正起劲,他其实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倚老卖老的冲圆大师,乐得见他吃瘪。
“我要走了,不能让这个人出这道门,不然我们都要完,”水宜舟睁开眼,面如寒冰,“冲圆大师,我再问你一遍,大平安寺男僧众所居的后院庭前所植木芙蓉,何时开花?”
冲圆轻嗤:“还在质问我!木芙蓉当然是秋季开花了!”
水宜舟眼神冷冽,向前几步没有片刻犹豫便抽出腰间匕首。
温云的刀架在她脖子上,莫驰羽按住了她胳膊,温寻震惊在原地然后扑向她。
但是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冲圆脖颈后插着匕首,倒在地上,血淋淋的。
水宜舟适时地往边上一闪,掸去只有指尖沾上的血迹,掀起眼皮:
“后院庭前,只有罗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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