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枝(2 / 2)
祁粥用力挣扎,奈何身体现在烧得厉害,没有一点力气阻止。
皓齿狠狠的咬着,祁粥费力的在床头摸索,企图找到可以带着攻击性的东西。
终于,她摸到烛柱,眼底闪过喜色,冷着眉眼都是狠意,直接用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砸向他。
“嘭——”
那人没有防备,直接被祁粥砸得眼冒金星,捂着头跌坐在地上缓劲儿。
而祁粥借着这个机会费力的推开他,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
现在离她最近的只有季白了,所以她想要去找季白求助。
祁粥摇摇晃晃的跑到院子,突然脚下拌了一下,直接跌落墙角,已然无力,只得神情紧张的费力拍打着墙面,声音带着惶恐。
“季白。”
“季白仙人,救救我……”
像是猫爪墙壁一样,还带着小声的呜咽。
季白就像是溺在梦中一样,似乎听见有人在拼命的叫他,睁开眼便听到隔壁传来拍打墙面的声音。
指甲刮过墙壁划拉出刺耳的声音,听得季白直接捂着额头皱眉的坐起来了。
平时的祁粥十分安静,从隔壁很少有这样杂乱的声音传来。
仔细听好像还伴随着虚弱的求救声,还有其他陌生人带着咒骂的声音响起,十分的不堪入耳。
季白眉头狠狠地拧起来了,当机立断翻身下床披上外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动作这样快的一天。
他搬出木梯架在墙上,还没有翻上去就听见刺耳的布料拉扯声,‘刺啦’的声音十分尖锐。
眉心骤然一跳,季白看也没看,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平稳落在地面上。
抬起头这才借着月色看见,被压在地上无助挣扎的祁粥,她此刻就像是被挟制濒临绝望的猫。
季白只觉得生平第一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地拉扯了一下,有些疼。
原本祁粥觉得大概是向季白求救无望了,这贼人莫约故意喝了点酒,所以才敢这样大胆。
她住的地方周围十分偏僻,现在还选在这个时辰,简直就是有备而来的。
本来就已经对季白能赶来不抱有自信了,可当她突然看到了季白,好像就有无数的委屈快要爆发了。
“季白……”
祁粥刚才摔倒得那样狠都不见她红眼眶,现在突然双眼蓄满了泪,小声的唤着他,十分惹人心疼。
季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趁着那人还没有发现,拿起放在墙边的一根木棍,对准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的敲下去。
这一棍季白敲得十分的有技巧,既不会让他死亡,又会让他失去知觉昏过去。
果然那人没有任何的察觉被一棍敲晕倒,然后在祁粥身上,直接失去了知觉。
祁粥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使不上力气,只能用自己惶恐还夹杂惧怕的眼神看着季白。
那双时常带着狡黠的笑眼,此刻蓄满了晶莹的泪,咬着自己的唇,祁粥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拼命的抖着肩膀。
她并非是因为刚才遭受的那件事儿而难过,而是她以为季白不会来救她了。
祁粥只要想到季白可能不会救她了,就会有种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想要哭的情绪。
但祁粥还是维持着十分头脑的冷静,看着季白将身上那人踢开,身体会不断的发抖,完全是因为生理反应。
季白看着她不断的发抖,还以为是她在害怕,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以及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就在季白刚弯腰蹲下的时候,她直接伸出手,环抱着季白的脖子,用脸颊在他的脸上蹭了蹭。
祁粥的语调是软软糯糯的呢喃,好似还带着无尽的委屈,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直接哭出来的感觉。
“季白,我以为你很讨厌我,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
她真的拍打了好久的墙,但隔壁的院子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而她也被后面追出来的贼人,拖到墙角,压着喘不过气。
还好季白来得及时,可正是因为他来得及时,祁粥却感觉好像更加难过了。
从未有人想季白这样救过她,让她感觉到自己也被人在意着,很温暖。
可她注定是为引诱季白入魔而生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真的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季白只觉得扑面而来,满是木桃花清甜的香气,柔软的身体将他紧贴,他连呼吸好像都有些不敢了。
第一次和人这样的亲密的接触,季白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完全僵硬了姿势,一双手不知落下还是推开她,感觉有些无处安放。
想要推开她,但感受到她不断颤抖的身体,还有带着哭腔后怕的声音,也有些身同感受到害怕。
祁粥这样委屈的语气,这才让季白察觉到,原来自己真的对她很冷漠啊,冷漠到她竟会觉得自己都不会救她了。
“你抱抱我好吗?我好害怕。”颤抖着嗓子,语气委屈又娇气。
他穿着单薄的衣裳,察觉自己的肩膀被祁粥的泪水沁湿了,心抽了一下,好似听见自己轻微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季白半蹲在地上,那双手最终还是落在了祁粥的肩膀上,轻柔的拍打几下。
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哭着,季白并没有讲任何安慰的话,只是安静的等着她放纵。
不知过了多久,祁粥终于觉得也哭够了,才伸手擦着眼泪,抬头红着眼眶看着季白。
其实她也没有多害怕,就是想到要是季白不救她,她便会很难过,可季白救了她,她更难过了。
察觉到后背宽大温暖的安抚,祁粥抱着季白不想要松手了,十分依赖这样的感觉。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得季白这样近,原来季白的身上带着的是好闻的花香,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雪松清泠香。
“先生,你陪我去牡丹节看花好吗?”还带着哽咽,语气很乖很缱绻的毫无来由传来。
“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
原本季白还在想着,该怎么安慰祁粥,毕竟是一个清白的小姑娘,若是今夜他再来晚一点,可能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谁知道她好像不在乎刚才的事,反而只在乎能不能和他一起去看花。
她为什么要如此执着这件事?
季白十分的疑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突然感受到环抱着脖子的手,骤然收紧了。
他有一种感觉,祁粥不怕遭遇的事,她就怕自己不答应。
原本那些拒绝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季白哑了声,停顿半响,目光落在一边还倒地的那人身上。
季白垂下眼眸,沙哑着嗓音道:“他留在这里不安全,我先把他弄出去。”
“那你会回来吗?”祁粥仰头问他。
“……会。”
得到季白的肯定,祁粥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将他松开,坐在地上双膝合并抱紧自己,目光未曾离开过他。
她的衣裳被撕破了,夜晚风有些冷,季白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站起身。
季白的神情恢复冷漠,上前拖着那人的脚,周身冒着寒气朝着门外走去。
祁粥裹着季白的衣裳,鼻尖都是季白身上的那股清泠的花香,心情突然变好了。
歪头看着季白像拖着一头死猪一样的拖着那人,他的还是脸着地的,地上有石子,很快就留下了血渍。
啧,看样子他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了人了。
祁粥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低头裹了裹衣裳,然后将自己的脸埋在宽大的衣服里。
也不知道季白是把人拖去了什么地方,隔了好久祁粥才等到他回来。
“先生你去了好久,是他中途醒来了吗?”
祁粥本来睡着了,但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就清醒了,眨去眼中的迷糊,神情有些好奇的问着。
季白没有想到自己都回来了,祁粥还裹着他的衣裳坐在原地,以为她被吓得不轻。
他不会讲安慰的话,只能干巴巴的直接坦白:“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不穿衣物的,便将他放到长宁正街,好让他一次过个瘾。”
季白从未干过这样的事,刚才做出这样的抉择,完全是单凭着突然的头脑一热,就干出来了。
好在有夜色的遮掩,才没有让祁粥看见他红透的耳根。
祁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牙呲必报的季白。
长宁街是最洛阳繁华的街道,将人扒光丢在那里,只怕是早上一到,那人的名头就会响彻洛阳了。
所以季白他是不是喜欢她?
披着他的衣裳,祁粥神情发愣的呆坐在地上,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双手,此刻紧紧的捏着衣裳,指尖泛白。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季白她不满意对那人的惩罚,停顿片刻,又加了一句。
“依照大庆国律,无辜裸奔不知廉耻者,轻者关押一月,重者一年,我同衙门有些关系,明日我去嘱咐一声,他这一年是逃不掉了。”
语气虽然有些生硬,却已经很是温和了,而且为了祁粥,他第一次丢了向来克己的自持,不惜想要用家里的人脉。
祁粥还是呆愣愣的坐在原地,垂着头唇无声的抿着,手也紧捏衣摆。
季白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讲些安慰的话,但是他又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到她,心里微微浮现起焦虑。
终于祁粥讲话了,语气带着娇弱,坐在地上裹着他宽大的衣袍,比他院子里的花还要娇还要乖。
“我腿软没有力气,先生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抱抱我吗?”
祁粥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季白,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光亮,让季白忍不住别过头。
她好像并不在意那人最终有什么惩罚,她在意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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