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师弟赶走无赖(2 / 2)
许妄愣了几秒,目光在麟岱身上梭巡了一番,盯得麟岱头皮发麻。他忽地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原地转了几圈,咯咯地笑着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说完他面色一变,扬剑指向鹿一黎:
“你怎么知道的,你已经威胁过了?你给了多少?除了你还有谁?”
鹿一黎挽了个剑花,欺身挥剑斩去。
“我给你个大头鬼!”
鹿一黎剑招雄浑深沉,端肃铿锵,有宗师气度。许妄则千变万化,狠戾决绝,顷刻间取人首级。
麟岱深知许妄的癫狂,鹿一黎绝对不是其对手。他欲唤住鹿一黎,但身体内疼的厉害,还要顾及周边情况,心中一急,开口就呕出了一股血。
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公厨。
麟岱不禁想,今天一定要这般丢人吗?
“大师兄!”一声惊呼传来,身后有人来扶住他。麟岱站的好好的,莫名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坐下,面前被呈了杯清茶。
麟岱被喂了口清甜的茶水,心想,当初领着你们试炼被兽潮冲成两半时,都没人这样孝敬我。
他当时好面子,又倔强的很,只身拦住了凶猛的魔兽热潮,被长齿象劈开了半边身子,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这群崽子没一个来看他的,更别说一口茶了。
许妄收剑,满脸急色:
“大师兄别着急,我没被伤到!”
麟岱:还真不是着急你。
鹿一黎一言不发,脸色黑如锅底,他收剑径直走到麟岱身边,伸手捉住他的腕子。
他摸着麟岱的脉,面色变了又变。
麟岱咽下了清茶,口中血腥味淡了几分。他抬眸看了看鹿一黎,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问道:
“看得懂吗?”
鹿一黎药理医卜从来就没有及格过,他当时还为这个发了好久的愁。
鹿一黎偏过头不许麟岱看他的脸,闷声道:
“看不懂,但知道你活不久。”
“哈?”许妄无情开口。
麟岱忽然很想摸摸他的头,但两人关系冰了这么多年,哪怕最近有所缓和,也终究是没伸出这个手。麟岱收回手掌轻叹一声,很敷衍地打趣道:
“我死了,你就有的忙了。”
鹿一黎猛地贴近了几分,麟岱一愣,随即看到他眼眶里蓄了些亮晶晶的东西。麟岱尚未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就被上下一眨的眼睫带走了。
麟岱心口一跳,感觉周身暖了些。
鹿一黎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现在就很忙,你那晚没去藏书阁,现在也不主动来帮我,还坐在这里和他吃饭。”
麟岱看着少年充血的双眼,看到其中密密麻麻爬满的血丝,忽然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首席弟子光阴。
近来病痛磨人,他总是逼迫自己少想些东西,几乎忘记了这个位置应该早换成了鹿一黎。师尊潜心剑道,长老门勾心斗角,宗门不能一日无人,所以,首席弟子确是事务繁重,比寻常弟子要累一些。
鹿一黎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些苦。
小少爷看着是憔悴了不少,连脑后的马尾都束的没有从前高挺。
麟岱越发没有从前心细了,他像一株急速老去的柳枝,色泽黯淡,枝叶萎靡。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听得不是很清楚,胃口也不大好,对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麟岱放松了双肩,像是吊在他头上的木偶线终于被剪断了似的。他自广袖下伸出只凝霜带雪的皓白手腕,柔柔地覆在鹿一黎的前额上吗,释然一笑,道:
“等我回来后,就去帮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麟岱又听到了一阵嗖嗖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他蹙眉扭头看向身后,仍是那群低头扒饭的乖崽,只有个别抬着头东张西望的,应该是在观望公厨有没有上鸡腿。
麟岱回过头,发现鹿一黎已经退了有三尺远。
麟岱看向自己掌心,光洁干燥,没有钉子。
鹿一黎把头完全扭了过去,使麟岱只能看见他脑后的马尾。他一手捂着许妄的嘴,一手从容不迫地冲麟岱摆了摆:
“你先回去,届时,我有要事与你商讨。”
只能得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二人拉扯着离开了公厨。远远地,麟岱还听得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麟岱摸着琼牙的脑袋,看着灵犬把面前的几碟菜吃了个空盘,心里难得积累起来的暖意消散了半边天。他依旧是那个万人嫌弃的麟岱,不会因为失去了威胁就开始招人喜欢,也不会有人愿意同他亲近。
如果世上有一味药能治这种隐疾,他愿意千里奔赴去寻找。
麟岱敲了敲小狗头。
“走了,去丹心阁。”
无论如何,他都得先出去一趟,把手头存着的丹药先售卖掉。那位百毒门小少爷说不定有许多他需要的东西,届时手头富裕,也好与他做交易。
又是东门,其实东门原名百川门,但不好记,弟子们便都以方位代称。
比如,天工门叫西门,明理门叫南门,明德门叫北门,吴门叫没门。
此处提一句,吴门是守门的弟子,因为麟岱出示身份鲤鱼要出门,他说了一句没门,所以麟岱决定以后喊他没门。
没门兄倒下时还在喃喃念着:
“大师兄不要走,鹿师兄说了不让你出门。”
麟岱浪费了一张听话符,这张符本来准备用在许妄身上,中途麟岱也想过贴在鹿一黎背上,只是两个麻烦人物一起走了,其中一个还不忘拐到东门来嘱咐守门弟子不要放他出宗门。
他原以为鹿一黎没注意那句“等我回来后”,没想到,他不仅注意到了,还特地补充到“你先回去”。
拒绝的很委婉,麟岱觉得鹿一黎确实成长了不少,狂躁中带着细腻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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