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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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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令仪是辛氏一族这一辈里生得最为标致出挑的,她时常入宫探望辛氏,与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也是自幼相识,性子虽惯纵任性些,人却不坏,只是不知为何,向来同郁棠不对付。

此时此刻,辛大小姐眄视指使,端的一副盛气临人的模样苫眼铺眉道:“本小姐走累了,要上去休息。”

最右的婢女接过话头,伸手指了指那松杉木的阶梯,话里话外地暗示郁棠让路。

“公主听清了吗?我们家小姐要从此处上去休息。”

国戚千金要求天家皇女当众避让,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辛令仪在借端生事。

栗桃登时气急,两步迈下阶梯,挡在郁棠身前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公主都敢……”

“无妨。”

郁棠不欲在此与她过多纠缠,抬手搭上了栗桃的肩膀,“咱们让就是了。”

她说罢提起裙摆,抻颈看了看挡在眼前分寸不让的四名婢女,没找着挪动下脚的地方,稍一思索便侧过身体,从善如流地扒住扶手,给辛令仪让出了一道狭小的缝隙。

“地方是窄了些,但你身量纤纤,应当过得来吧?”

“……”

本欲寻事生非的辛令仪顿时一噎。

“自,然!”

辛令仪僵硬片刻,而后才绷着一张俏丽的脸,艰难又局促地与郁棠贴身而过。

转头瞧着郁棠抽身要走,又急忙出声唤住她,挑衅似的炫耀道:

“方才我去见了姑父,姑父还夸我了,说我生的越来越端秀,比韶合公主还要有皇家贵女的威严。”

她口中的姑父便是永安帝,这称呼也是天子为表皇亲恩泽,特许她叫的。

郁棠点了点头,顺着辛令仪的话夸赞她,“父皇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最好看的。”

辛令仪喉头一哽,不依不饶地继续点火,“你还不知道吧?我爹爹前几日给我买了宅子,那是我自己的宅子,哥哥们若想上门来,还需提前向我递拜帖。”

郁棠这次是真的羡慕,“真好,我若是能在宫外有一间自己的府邸,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半夜做梦?”辛令仪被她气的直咳嗽,“你竟还敢阴阳怪气地嘲讽我?”

“阴阳怪气?”郁棠大为震惊,“苍天可鉴,我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

辛令仪攥了攥袖子,睁着一双柳叶眼气鼓鼓地瞪着她,

“好,你既说你没有阴阳怪气,是真心祝贺我得获宅邸,那我同你讨要一件迁居贺礼,不过分吧?”

她边说边挽起衣袖,竟是要直接上手去拔郁棠发间的步摇。

“我要你头上的发钗!”

辛令仪同郁棠身形相仿,但她当下站在高处,又是个踮脚探臂的岌岌之态,此刻前倾用力,竟是随之一个踉跄,骤然向前扑倒了去。

郁棠下意识伸手接她,却是力气不足,整个人就此被她压在了身下。

“哎呦!”

两人立时摔作一团,咄嗟之间,辛令仪就已被身后的婢女搀扶起身,手中如愿攥住了那只钗,眼里却也同时露出些焦急。

“你们快去……”

她猛地噤声,将‘扶她’二字咽回了口中。

不过一个停顿的功夫,栗桃也已经将郁棠扶了起来。郁棠耐心尽失,皱着眉头揉着后脑,没什么好气地抬了抬眼皮,“钗送你,我走了。”

言罢也不待辛令仪回答,自顾自提步离了湖心亭。

直至坐上梭子船,栗桃才终于掩面掉下几滴泪来,“她们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对公主您动手呢?”

泽兰原本还坐在船头,听见这话便立刻撩帘进了船舱,“辛氏女方才对公主动手了?奴婢去替您打回来。”

“意外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郁棠摇了摇头,“比起这个,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栗桃探手理了理她凌乱的鬓发,“还有不到一刻便要敬天祈福,公主若是换过衣裳再去,怕是会误了时辰,可若不换的话……”

“那便不换了,直接过去吧。”郁棠复又摸了摸垂落的袖袋,“今日这场宴席至关重要,绝不能耽误。”

……

往年的千秋节行的都是些亲眷皇戚间的宫中小宴,只是今年恰逢林妃有孕,自五皇子郁肃琮出生之后,宫里已经长久不曾有过此等乐事,永安帝喜不自胜,不仅将有孕的林妃赐了封号升为祯贵妃,还特地命百兽房调|教了一头寓意祥瑞的雪豹,邀了一众大臣入宫共赏。

郁棠到的不算早,甫一入座便瞧见了郑颂年,郑少爷的脸上还有些淤青,嘴角更是红肿得厉害。

郁棠见他遮遮掩掩地抻着袖子,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追着那载歌载舞的美人们来回打转,心下只觉滑稽,头一偏便掩唇笑了出来。

她这厢看笑话似的乐得开怀,却不想这低眉莞尔的样子落在不远处终于露面的季世子眼中,却又凭白带了些旁的意思。

季路远仰头将杯中清酒饮尽,冷白的二指拈了拈青花的杯口,眸底的颜色黑得要吓死人。

啧,还是揍得太轻了。

“欸,季大人。”

商言铮借着巡逻的契机绕到他身边,“容我提醒你一句,您老人家喝的是酒不是醋,更何况前些日子主动回避的不是你吗?现在又摆出这拈酸吃醋的怨愤模样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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