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2 / 2)
而白枳扭头看清教室门口站着的陆行之时露出了笑容,“他还没走吗?我马上来。”
陆行之抬手扔了篮球,他一身蓝配白色球衣,穿戴了护膝和护腕,发茬偏黄,平时乱糟糟的,这刻出了汗,额发耷成几缕,露出半边额头,倒没平时那么奶了,看人的目光甚至是有点凶。
他动也不动盯了尚艳半分钟。
白枳收拾好东西,整理了下发型,随手又给自己袖口和衣领处喷了点香水,她走出门,身旁那群小跟班也跟着走。
“走吧,陆行之。”她说话的语气里甚至都带了愉悦。
而尚艳待在原地,也不敢去看陆行之的眼神,她问:“阿枳,还继续吗?”
白枳咳了声,似乎是为撇清关系,她淡淡道:“你的事,自己解决。”
“我先去找他。”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和那群姐妹一起离开了教室。
等陆行之走后,尚艳那副赔笑的脸又转变为刻薄,夺过木板夹,“今天,算你好运,放你一马。”
她连忙追上去。
教室重归安静,九月蝉死,仿佛曾经喧哗不再。
笔记本上拽出的一条长长的黑色墨迹还在,戳破的洞刚好戳在函数公式对应的图像上。
正弦函数波谷。
—
走出教学楼,沿着桂花林小路往后走,进了一个橡胶篮球场。
a班所在的教学楼挨近学校的后门,因此放学学生大都从这边回家,翁星从储物柜里拿到锁了一天的手机,一开机就收到柏悦的好几条信息。
[放学没?和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分到几班了呀囡囡。]
[今天你爸公司有事,没办法来接你放学了,要不妈妈给你叫个车来?]
翁星抬头看了眼后门,繁茂榆树下,柏油路已经被前来接学生的车占满了车道,车笛声声,吵得人耳朵疼。
翁星回:[不用了妈,我自己坐公交回来。]
刚松手点击发送,就感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啸的风,紧接着翁星被人撞了一下,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不是故意的!”女生惊慌失措,连忙捡起手机弯腰道歉。
翁星只是一个趔趄没站稳,人倒没什么事,她接过手机,撩了撩沾在嘴角的发丝,看清了躬着腰道歉的女生。
还有她旁边站着的高个子少年,皮肤有点黑,脸很幼,手里转着个篮球,撞了人倒一点不愧疚,反而是他姐姐一直替她道歉。
“没事。”翁星查看了下手机,也没撞坏,她便不想再计较。
而弯着腰的女生这下惊喜地直起腰,叫她,“翁星,哎,好巧。”
“我也是一班的,我叫沈晚晚。”女生自来熟般伸出手,大方地介绍她旁边的男生,“这是我弟弟沈煜。”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悄悄话一样凑近翁星耳边,告诉她:“我弟弟不是a班的,我是悄悄带他进这个篮球场的。”
轻轻揉了揉耳朵,翁星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篮球场。
球场旁边是桂花林,偶尔随风飘来一缕沁人香气,篮球场很大,入口挂着的公示牌上写着“供高中部一至二十一班使用。”
一班到二十一班都是a班,b班则是排名在那以后的班级。
篮球场修建得很大气漂亮,扣篮网没有一个是坏的,连护栏都绿色铁丝网也都是崭新的,入口和出口处都配备了饮料机和零食机,都是免费的。
内置长宽十六个球场,打篮球的学生都有自己的球衣护膝和护腕,和他们b班那个修在教学楼下面球框都坏好几个的篮球场对比鲜明。
球场外便是学校后门,门倒不大,修得很低调,但门口一条为方便学生家长接送而修的柏油路比学校前门都要宽敞。
“a班的待遇比b班好很多吧?”沈晚晚问,她随手从书包里拿了两包薯片出来,递给她一包,“喏,尝下这个,这是国外进口的,我刚在那边机子拿的。”
翁星扫了眼那袋薯片的包装,她不喜欢这个牌子,礼貌拒绝了她。
沈晚晚却开始喋喋不休,说得神采飞扬,撕开薯片边吃边说,“在a班生活还有很多和b班不一样的地方,我以后带你一一认识吧。”
凭心而论,翁星不太喜欢今天那个班级的人。
那些人在她被人当众欺凌的时候冷漠旁观,漠不关心,没有一点伸出援手的意思,他们的基调便是这样,排斥她,敌视她。
而今天沈晚晚也是那沉默的人其中一员。
翁星不动声色往前走。
沈晚晚攥着薯片跟着她,问:“你今天怎么回家呀?”
“坐公交。”
“那我带你呀。”沈晚晚笑起来,露出唇边一个不那么明显的酒窝,“我知道离我们学校后门最近的公交车站,还知道怎样回家最省钱的路线。”
怔了怔,翁星看向她。
说实话,沈晚晚的长相并不是那么好看,她很普通,圆脸,刘海,皮肤微微泛黄,但胜在眼睛大,看人很真诚,长相称得上清秀,看久了,挺可爱的。
默了默,翁星不讨厌她了,轻“嗯”了声。
移开目光,她们一起往前走,随意地瞥了眼,翁星看见靠近后门那边的那个球场里,陆行之单手撑着膝盖,靠坐在椅凳上。
脚步停下,翁星抬眸往门边看,果然一眼看见白枳他们。
众星捧月,她把头发披散开,弯腰进了停靠在路旁的黑色幻影。
而何晶晶那些人则在旁边羡慕地看着她。
沈晚晚拽她手臂,“呀,星星,你看见了吗?陈星烈呀,那里。”
“他今天第一节课都没上完就离开教室,原来还没走诶。”
“真配,他和班长。”沈晚晚感叹,“那辆车是限量的劳斯莱斯幻影,他们估计是一起回家。”
“星星,你知道陈星烈住哪儿吗?”
垂下眼睫,翁星淡淡回:“不知道。”
“亭溪苑的别墅,榆海最贵的地皮。”沈晚晚停下吃薯片的动作,“照庭你知道吗?”
“不知道。”
沈晚晚的语气已经不是羡慕能说清了,“照庭集团,我们榆海市前三的企业,集团董事长是他爸。”
“他妈创办的化妆品牌也非常有名,是上市公司。”
沈晚晚已经快列举不过来,“我们学校图书馆,教学楼,甚至体育场,有好多都是他们捐的。”
“凌云楼也是吗?”食指轻轻攥着表带,翁星声音很轻。
沈晚晚频频点头:“对呀,是他妈妈捐的好像。”
原来,将人打上鲜明无比的好生差生烙印也是他们主张的。
翁星那刻感觉自己好像从没认识过陈星烈。
八岁到十六岁,她不了解他的家境,不清楚他的父母职业,甚至连见他妈妈的面数也屈指可数。
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碎光点点,翁星看见了校门口榆树下的那个少年。
厌世,乖戾,眉目锋利而冷淡。
他应该是刚打完篮球,穿着一件红夹黑的13号球衣护腕没戴,只缠了一圈绷带在手腕上。
额间碎发漆黑,有汗,头发有点湿,跑步运球时大口喘气,耳朵和喉骨都微微泛红。
他半靠着树干,低垂着头,下颌弧度流利,指间燃着一只未完的烟。
熟稔的姿势,眉眼一贯冷冽。
约莫半分钟,幻影摇下车窗,白枳探身,笑着喊他名字催促他。
烟灰积了半截,散落在空中,陈星烈一把掐灭,神色寡淡看不出情绪,抬手他扯下挂在旁边枝上的制服外套,单手拎着。
翁星安静地站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看他。
下一秒,陈星烈抬眸,撩开眼皮,准确无误地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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