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1 / 2)
翁星怔了下,感到放在肩上的那双手松了,平行于台球桌面的目光里看见了一双鞋,黑白拼接色的aj,鞋面有暗色的logo。
而那声音的熟悉感,像无数根刺一样细密的刺在翁星心口。她没抬头看他,维持着握杆的姿势,后背慢慢变得僵硬起来,手心出了细密的汗。
刚刚那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气压变得很低。
周佑天伸手抓住那被扔在桌上的黑球,紧捏在手中,他皮笑肉不笑,眼底压抑着凶狠:“什么意思啊?陈星烈。”
清晰一声,翁星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握球杆的手松了。
章诗寻眼尖,过来扶住她,用手轻轻抓住她手心,示意她安心。
翁星才似回过神来,她缓慢抬头,看清了来人。
台球厅灯光刺眼,男生穿着纯黑t恤和长裤,他很高,看他们一室的人都低垂着眼,眼尾锐利而单薄,神色却松散,浑然一股散漫的玩世不恭意味。
他并不把周佑天的话放心上。
只是右手随手玩弄着一个白色的母球,食指内折,露出银戒一角。
缓慢地把球的数字拨回,眼眸微挑,他淡淡的迎回周佑天的目光。
食指不自觉揪紧裙摆,翁星心跳得似乎又快了,她看着他,瘦了也高了,棱角分明一张脸,五官生得极好,骨相优越,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无死角。
这也是高一分班之后,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给个理由。”
“怎么?还是这是你的妞?”周佑天的耐心宣告告罄,一手扯过翁星的手,语气也恶劣至极。
“哼,”陈星烈低笑了声,扫了眼翁星,目光停留不足一秒,嗓音极低,淡道:“不熟。”
拉扯间手臂撞到男人的腕骨,生疼,翁星没忍住轻轻皱了皱眉。心口却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变得更为酸涩,如青梅汁丝丝浸透。
而周佑天怒极反笑,“玩我?”
“一个人就想来砸我场子?”他身旁小弟也一同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转球的动作停了,陈星烈扬了扬下颌,睨了他们一眼,懒散道:“看不惯你,这算不算理由?”
“……你!”张帆奇咬牙切齿,往前走了几步被人拉住。
周佑天抓住球杆垫地上,压抑住愤怒,“你在一中,我们管三中,井水不犯河水,要是看不惯,外面约一场,但是今天你一个人在这儿,讨不到好处。”
“别逼我,陈星烈。”他说着威胁的话,额头隐可见青筋。
“谁说他一个人?”舒朗一声插入,有一身形高挑的男人手持台球杆走进来。
他穿着深蓝色t恤,胸口印了个篮球明星,脸却长得很幼态,眼睛很大,双眼皮,发茬还有点没理顺。
一副乖巧小奶狗的样子,咧嘴笑着露出大白牙的模样很开朗。
“陆行之,你也在。”张帆奇冷冷开口,他记仇,去年上半期和他打过一架。
别看陆行之长得一副乐观开朗人畜无害的样子,打起架来是真狠,那次打架,他右腿骨被打断,手指也折了几根,闹到警局做笔录,他躺医院也躺了好几天。
最后私下和解,才没做伤情鉴定。
从那以后俩人就结了梁子,不对付。
“怎么半年多没见,张帆奇你还是死性不改啊。”陆行之盯着他抓章诗寻的手,半是嘲讽。
上次打架,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不惯张帆奇路边拉人泡妞,欺负。
“两个人,也不够啊。”
张帆奇继续道:“天哥在,你们打不过的。”
陈星烈似乎听得烦了,转身在旁边桌上拿了罐啤酒,弯坐进沙发里,拧开拉环,仰头喝了口。
手肘撑着木桌,指骨轻轻转着拉环,锋利侧脸半陷入阴影里,散漫却冷淡。
“人都在外面等着呢。”陆行之笑着,上前一步,凑到周佑天耳边说了句话。
周佑天脸色变了下,最后看了眼翁星和章诗寻在的方向。
随后他瞪了眼张帆奇,冷道:“别他妈在外面给我找事。”
张帆奇额头出了丝丝冷汗,没敢再说话。
“说吧,怎么解决。”周佑天阴沉着脸,不甘却也没有办法。
陆行之把球杆在手里颠了颠,指了指台球桌,笑道:“简单啊,打一场。”
“和谁?”
“碰一碰,当然和我们烈哥。”陆行之转身窝旁边沙发上去,搭住陈星烈的肩。
“条件。”
球桌边缘灯光很暗,翁星缓和了情绪,看陈星烈的方向。
少年脊背宽阔清瘦,微躬着腰,牵起肌理弧度,他一手抓握着易拉罐,随着喝酒的动作,喉结滚动,脖颈一根银色项链反衬着微微光点,有点晃眼。
十指捏扁易拉罐,他的模样有些坏,淡道:“赢了,让她们走。”
周佑天:“那输了呢?”
“随你们提。”酒精滋啦滋啦地冒泡,最后易拉罐被丢入垃圾桶。
周佑天捏了个赌博用的骰子,勾唇笑了笑:“好。”
“中九,还是?”
“斯诺克。”
“好啊。”周佑天似乎是被他的狂妄气笑了,挥手让服务员换了球。
而翁星和章诗寻以及周佑天身后那一群小弟都被留在旁边观战。
章诗寻才寻到机会拉翁星一起坐到旁边沙发上去,她握住她的手,眼影里的亮闪蹭掉了些,低头轻轻说了句抱歉。
“嗯。”轻应了声,翁星余光还是忍不住偷看同坐沙发另一侧的陈星烈。
快两年了,竟然只剩下陌生。
心脏蔓延过丝丝酸楚,章诗寻抓翁星的手,问:“他能赢吗?”
翁星摇头,她看向球桌上那些没有字号的各色圆球,“不知道。”
章诗寻为他捏了把汗,“斯诺克很难,他才只是高中生。”
而周佑天不一样,他是从职业学校退学回高中重读的,年龄上就比他们大了好几岁。
她在三中读书,走哪都听过周佑天的恶劣事迹,在校欺凌,在社会上也混得开,曾经真的砍伤过人,靠家里势力才平息,他属于亡命之徒那一款,经常浸淫在这种场所,对这些游戏规则应该很熟悉。
而翁星捏紧手心,看着已经像陌生人一样的陈星烈,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读书。
她已经太久没有参与进他的生活,与他也太久没有过偶遇,而他大概讨厌自己。
今天能这样帮她,也是凭了小时候那丁点的竹马之情。
“不怕,我保护你。”章诗寻轻轻抱住她,声音很坚定。
而球摆好了桌,周佑天抽了柄球杆出来,站在四角观察了下,他挑眉看向陈星烈:“你先?”
陈星烈慢条斯理开了瓶新的啤酒,气泡滋在冰冷的铝皮壁上,沾在那修长的指节上,他也毫不在意,嗓音低而轻慢,“让你。”
说得轻飘飘的,似乎这只是一场不值得他投入丝毫精力的游戏。
周佑天咽下一口气,抽杆,“别后悔。”
张帆奇借势放话,“你们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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