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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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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海,八月末。

吹箫班课程结束,留着齐耳短发的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最后的结业课程作业。

底下的学生却早已急不可待地拿出手机开始玩,教室后方的男生围成一团,看游戏直播时滑错频道,新闻播报的声音就这样涌出来。

“台风鹦鹉号预计将在明天白天登陆本市,风力六至七级,气象台提醒广大市民朋友在家锁好门窗,注意防范,减少外出走动,避免不必要的损伤……”

“衰仔,又是台风。”有男生骂了句,手指一滑,屏幕拨回游戏视频。

“又得在家闷几天咯,鬼天气。”有人附和。

“有没有推迟开学通知啊,有没有有没有?”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才六级风你就想延迟,梦咯。”

……

把竹箫放进乐器盒里,翁星抬头看了眼窗外,天是阴的,树枝摇曳,是台风来前的预兆。

推迟开学。

这个念头开始慢慢扎在翁星的脑海里,她垂下眼睫,手指轻轻摸了下乐器盒上的雕花。

心里很平静,却又有些念头压不住。

手机振动一声,她回过身来,低头查看消息。

柏悦发的消息,说她和朋友去韵奥逛街去了,晚饭不回家吃,给她留了煲仔粥,让她热热吃。

手指敲屏幕,翁星想编辑台风天,让她回家。

柏悦紧跟着又发了条:[你爸晚上下班来接我,妈妈回来给你带这次考试的奖励。]

看到考试这两个字,翁星眼神暗了下,情绪不佳,编辑着只回了一个字:

[好。]

熄灭屏幕,微微映在脸上的光一下熄灭了,右眼睑下一粒朱红的小痣在暗中又看不清楚了。

“小美女,和谁聊天聊完了?”清晰又带点磁哑的一道女声传入。

翁星怔了下,抬眸对上一双勾了眼线的妩媚狐狸眼。

章诗寻一身朋克打扮,红色短夹克,黑色收腰背心,银色项链和大圈耳环,长长的黑发绑成很多条细辫,眼影亮闪闪,妆容明艳而又靓得逼人。

她一手拿着浅青色的箫,单肩背了个红色的潮牌包,却一点也不像个学吹箫的,倒像搞摇滚的。

她这一出场,几乎都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所幸老师已经离开了。

“看呆了?”章诗寻朝她扬了扬下巴。

翁星没忍住,弯唇轻轻笑了下,眼眸弯弯,如皓月。

“刚刚在厕所化的?”她轻轻问。

章诗寻随手把箫塞包里,撕了块口香糖咬,“昂。”

“要不给你也搞一个?”她扬眉轻轻笑,肆意而明媚。

“不要。”翁星这样回,却也不得不承认,章诗寻是有这样任性的资本的,她五官底子生得非常漂亮,浓颜系的,带有攻击性的美,身材也优越,在校是校花,在这吹箫课外班也不例外。

章诗寻却仔细打量起她来,“说真的,翁星你化浓妆应该比我还好看。”

“我不化妆。”翁星淡回。

章诗寻却好奇起来:“有喜欢的人也不化?”

“没有喜欢的人。”

“刚刚不还和人聊天?”

“是我妈。”

“哎,无趣。”

章诗寻勾着她手,带她往教室外走,一边走一边开口:“走,姐姐带你去找点有趣的事玩儿。”

绕了城北几条街,最后在一条铺满青石路砖的巷口停下,翁星抬眸安静地观察周围。

天空阴沉,风小了点,路边一家唱片机在播放一首很老的曲子。

霸王别姬里的插曲,程蝶衣一世风华绝代最后却如落叶凋零埋入泥土卑微死去。

风声呼呼的,雨前的凉意蔓延到骨子里,翁星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栋房被吹掉一片青石瓦,咚地一下砸落,在地上碎开。

路边黄猫受惊跑开,喵呜一声带着幽怨。

翁星忽然后悔和章诗寻一起出来了,她想回家,纵使家里没人等她。

而章诗寻捏着手机一直在旁边打电话,黑色皮靴来回焦躁不安地在石板上踩来踩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最后以章诗寻一声带着哭声的暴吼结束通话。

“我不读了!”

紧接着“砰”的一声,银白色手机摔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蛛网一样裂开。

翁星在旁边被吓到了,眼底惊愕还没散开,就看见对门的唱片机老板探了一个头出来,眼神敌意,像看旧滩岭的不良少年一样看她们,最后目光不善地拉上了门。

而章诗寻在那站了会,眼眶渐渐红了,她最后也没哭出来,而是弯腰捡起了自己摔坏的手机,她走过来,伸手直接抱住了翁星。

“他们还要让我复读。”

“第三年,我二十岁了,翁星。”

“我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我不像你,在b班待那么久还能考入a班。”

拥抱她的手指渐渐蜷曲,翁星心里像扎了根刺,她默默让她抱着,没回应。

“我不想读,我宁愿去打工。”

她复读了两年,参加三次高考,分数没一次过了两百。

复读第一年,体育生,体能不好,文化分低没上,第二年学音乐,文化科答题卡涂漏了一页。

“今年他们想让我学画画。”章诗寻声音听不出颤抖了,她调整过来,松开翁星的肩,故作轻松,“刚好你也高三,我们算同届了。”

轻咬唇角,翁星想安慰她几句。

章诗寻却似乎已经接受现实,她撩了下耳边的刘海,银圈耳环亮晶晶,“走了,算陪我吧,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她带她去了一家淘古董的店。

章诗寻选了个手动档的打火机,说这个绝版,她要了。

付钱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坏了,这边没pos机,把手机塞给翁星,她说对门她熟,她捏着卡去那边换钱。

垂眸,翁星看着手里的黑色金属质打火机。

背面映着logo,设计得很精巧,锋利的切割平面,手感很凉。

老板在旁边看着她,不住地夸,“小姑娘你朋友好眼光,这是zippo的生肖纪念款,06年限量发售的,绝版了现在。”

“你朋友不买,你买了拿去送男朋友,他肯定喜欢。”

翁星捏了捏打火机打火机机身,她犹疑了会问,“多少钱?”

老板比了两根手指,“只要两千。”

眨了下眼,翁星没再接话。

等了约莫一刻钟,章诗寻还没回来。

翁星只得把打火机搁下,背着背包穿过街道走近那扇黑漆的木门。

门口装饰得很简陋,牌匾也没挂一块,在这偏僻的巷子里,似乎少有人至。

翁星站门口站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出来,犹豫了会,还是敲了敲门进去。

这间店构造很奇怪,一条长甬道通向内里,外间连摆设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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