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谎话连篇(2 / 2)
她抚上心口,立即将那根针拔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之人。
“我要你替我做几件事情,事成之后你想的东西都会如约奉上,至于这根毒针,便是试探你的诚意了。”
“你听话,自然平安无事,若是不听话,你的身份很快就会公之于众”
余安手握成拳,眼里愤然,这是由不得她不答应了。
自她记事起,无论是双亲还是师父,都教导她做人要无愧于心,最不能纵容的便是阴险奸邪之辈。
她上京那日,暗暗发誓,要为虞家昭雪,替世间冤者陈情。
可如今,却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得不与坏人为伍。
忽然,陆允时的声音复又从桥上传来,“余安,你有没有事?”
男人一向引以为傲的淡定破了冰,因看不到她的身影慌了神。
她怔了一下,陆允时每一声都喊着“余安”,担心焦急。
却不知从头到尾,她一直在骗他。
伪造的男儿身是假,来大理寺意图是假,编造自己与虞桉相识亦是,就连名字也是假。
无数挣扎矛盾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快要将她淹没窒息。
余安死死咬住唇,拼命压制住自己快要宣之于口的回应。
良久,她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我答应你。”
红衣女子看着余安,眼中的笑意在看到那张精致小脸上滑落的一颗泪珠时,转瞬消失不见,心里反倒升起些不悦来。
将陆允时的贴身衙役为己所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看到无声落泪的人,他心底竟然也不好受起来,甚至想上前擦掉那些为背叛陆允时而流下来的眼泪——
哼,荒唐至极。
不过是一个普通衙役罢了,他任她活着,只是当她是一个棋子而已。
仅此而已。
面具下的双眸移开视线,“蠢货,哭得真丑。”
接连不断的暗器从四处横穿而来,陆允时一跃而起,长剑截断几支,斩落在地。
久久得不到余安的回应,陆允时神色变得极冷,双颊紧绷,黑白分明的双瞳充斥着极重的杀意。
分身乏术的无力感,激怒了陆允时。
幼时他无力护住虞桉,那种旁观却什么都挽救不了的感觉,他至今难忘。
逆鳞,是不可以被触碰的。
男人好不容易掩下的戾气猛然爆发,深如幽潭的眉眼冷如数九寒冰,两指夹住一支飞镖,生生折断在地。
缓慢的脚步声在杂乱的暗器落地声中传入陆允时的耳中,四处的暗器也随之停下,周遭重回平静。
他背对着声源处,无所畏惧的人,此时竟然有些害怕转过身,他怕本就瘦弱的少年受了伤。
直到——
“大人。”少年软软的声音响起。
陆允时浑身骤是戾气,眼神阴鸷,那两个字却直直破开他冷清阴沉的外壳,轻而易举地抚平他心底的怒意。
他转过身,大步跨过去,大手一展,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别怕,无事了。”
余安双眼无光,莹亮澄澈的双眸黯淡着,陆允时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贪心得叫人只想独自占有,旁人不得染指半分。
余安抬起双手,想要环住陆允时的宽大的背脊,却停在了半空。
随即,垂落在两旁。
她抬手抵住男人的胸膛,从那温热的怀里退开来,齿间犹如千斤重:“大人,湖心有坐船,孟纸鸢坐船走了。”
磕磕巴巴的话,心虚不敢直视的眼神,这些在陆允时眼里自动忽视,他俯首看着眼前的少年垂着头,像是颓废至极。
便以为是孟纸鸢逃走使他心中有愧。
陆允时抬手摸了摸余安的发顶,看着空落的发髻,猜想许是方才慌乱之间跑丢了。
“嗯,你可有事?”
余安深吸一口气,抬眸回话:“我、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一句又一句的谎话脱口而出,余安心底难受至极,心里嘲讽自己果然是个天生的骗子。
自答应履行那人的第一个要求后,谎话连篇的本事不学都会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复杂的思绪全部深深隐藏在眸底。
只见陆允时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起的白帕,而后动作小心轻柔地一角一角打开,掌心静静躺着一根粉白的杏花簪。
“你发髻有些乱了,”男人粗粝的指腹轻轻将余安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上回见你见你喜欢,我无事、碰巧买了一根,给、给你带上。”
银色的簪子在月光下发着微光,顶端的杏花白洁高雅。
倏然,一只葱白如玉的手覆在陆允时佩戴簪子的手背上,然后从中穿过,夺了下来。
余安看着手里的杏花簪,顿了半晌,将它重新放回男人僵住的手心里,塞了几回,才放进去。
送簪花的寓意是什么,谁人都懂。
退回簪花的意思又是什么,谁人也懂。
不管是懵懂的余安,还是骄矜自傲的陆允时。
她轻声道:“陆寺卿,你越界了。”
男人手中紧握的长剑,倏地被松开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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