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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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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四起,他发丝飞扬,有些无力地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容越看着那因为抽泣而不停颤动的纤瘦双肩,几步走过去单膝跪在沈蒙面前,他如珍似宝地捧起沈蒙的脸,那双总是闪着熠熠光泽的漂亮眸子,此刻黯然失色泪水不住地淌进他的手心,又顺着沈蒙的下颚线滑落,在月白的衣袍上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水迹。

容越万分疼惜地将他圈进怀里,他的下巴亲昵地抵在沈蒙的头顶,“沈哥哥,别哭,越儿不怪你。只要你别再对越儿避如蛇蝎,就好。”

沈蒙把头埋进容越的胸膛,嚎啕大哭。他第一次在容越面前完全放下戒心,第一次把这个紧紧拥着自己的少年当做真正的家人。

“越儿在这宫中无依无靠,这凄苦的十四年里,有十年都在跟野狗抢食,受尽凌虐。没有人对越儿好,除了沈哥哥。”他下巴蹭了蹭沈蒙的头顶,又微微低头,将鼻尖埋进沈蒙的乌发里,贪恋地嗅着。

“沈哥哥说过,我们是家人。越儿认为,家人是最亲密的人,是可以不分彼此的。越儿没有家,从没拥有过家人,若是越儿理解错了,沈哥哥大可告知越儿家人应当如何相处。千万别与越儿生分了,好吗?”他齿间的温热气息萦绕在沈蒙的发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好…”沈蒙嗓音喑哑,带着哭腔。

不知过了多久,沈蒙才停止了抽泣,从容越的怀里轻轻挣脱出来。

两人跪坐在地上,四目相对,寒风卷起他们的发丝,短暂缠绕后又散开,各自在风中飞扬。

容越抬手,轻柔地拭去沈蒙脸上未干的泪珠。沈蒙没有躲,任他替自己拂尽泪痕。

情绪平静下来后,沈蒙才察觉出异样,他鼻尖嗅了嗅,闻到一股糊味。

糟了!药!

沈蒙猛地站起来,由于跪了太久,腿脚有些僵硬,一个踉跄又扑了下去。容越起身稳稳地搂住了他,他却一把推开,跌跌撞撞地朝小炉子奔去。

他拿起一旁的湿布,急急忙忙地将药罐端下来,揭开盖子一看,汤水全无,里面的药材都烧成了焦炭。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药罐进了耳房。

容越跟在他身后,见他打算重新熬药,便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殿下,你别拽我,药还没熬好呢。”沈蒙使劲掰着他的手指,可就是怎么也掰不开。

“沈哥哥,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你给我煮鸡蛋面吧?好久没吃了,想了。”说完他就拽着沈蒙,一路去了灶房。

容越还是如往常一样,乖巧地坐在桌前等着投喂,可沈蒙却站在他面前皱着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中午没吃饱吗?”

容越点点头,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十分真诚。

“你没吃饱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那碗粥就给你喝了。”

“沈哥哥快点嘛,我饿了,要吃面,吃面吃面吃面。”容越笑嘻嘻地起身掰过沈蒙的双肩,将他推至灶台边,欺身附到他耳边低语,“多加一个蛋。”

说完他便后退几步,悠闲地靠在菜案上看着沈蒙挽起袖子起锅烧油。沈蒙转身拿鸡蛋时瞥了他一眼,他脸上笑盈盈的,悄然将手伸向身后摸了一块姜。

第七日,容越病情恶化,突发高热,手已经肿得破了皮,甚至偶尔能闻到一股血肉腐烂的味道。

沈蒙让福贵去请太医,这次来的是庄云霁。

“你怎么把他给请来了?我不是让你去请上次那位老太医吗?”沈蒙看着庄云霁就来气,庸医!

福贵低声道,“那位老太医去了东宫,其他太医一听说是给三殿下诊治,都把庄太医推了出来,故此…”

“沈侍卫何必怪这位小公公,现下除了我,整个太医院的人恐怕都是不愿踏足这广阳宫的。”庄云霁说完便自顾自地坐到榻前,替昏睡的容越诊脉。

七日期限已到,他也不必再躲,一早就等着广阳宫来人。看三皇子如今这副模样,定是在这七日里又对伤口动了手脚。虽不知三皇子意欲何为,但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一向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庄云霁诊完脉,又连忙拆了容越掌心的纱布,一股腐烂的恶腥扑鼻而来,站在一旁的沈蒙看见那溃烂的掌心,心中猛地抽痛起来。

这两日容越总嚷着要自己上药,每次都把他支开,不是要喝汤就是要吃面,他只当这孩子嘴馋,也没在意,不曾想这伤口已经恶化到如此骇人的程度。

沈蒙自责,若是自己坚持每日亲手给他换药,他何至于又遭这份罪啊?

“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长音自门外响起,是总管太监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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